最近一直在看黎戈,我看《各自爱》,好友看《私语书》。我快要爱上这个不专职写作,却文采出众斐然,阅读面广博宏大,读完一本书会让你不自觉列出整页书单的人。她也实在是低调,网也不上,对文字的精度和密度要求苛刻,刚开始看时会觉得她和其他絮絮叨叨写家常琐事鸡零狗碎的写作者无二,可是后来才发现她的好。
就是这种贴近生活,不标榜自己清丽脱俗,有自己的俗事需要料理,可是另一方面却又无比坚持的特质打动我。早些年也看白落梅,可是唯一能看完的是写张爱玲的那本《因为懂得,所以慈悲》,其他简直耐着性子也看不完,索性放弃。白落梅的风格应该是懵懂时期会去看的文字,但是乏味,像喝了一碗不知什么调料煮的水。
黎戈启蒙于西式文学,却人到中年仍然补唐诗宋词。另外,为了走出自己的“甜区”(“甜区”一词源于英文单词sweetzoone或者sweetpoint,是个体育术语,意指球拍拍面的最佳击球位置,当然也意喻着最佳的力量),她把自己的阅读范围扩大到建筑艺术花草民俗历史以及工艺。
我尚且还流连在自己的“甜区”内,旁人总以为我看书多,其实不然,我能记得自己看过的也不过五十本。我仍然记得学生时代做学生记者时指导老师告诫编辑专业的同学,“你们至少要每人看够一百本书,才会知道自己在学的是怎样一个专业。”照这样的说法,我至今也不能明白。尽管授业恩师说我是比中文系还中文系的女学生,可是就像游戏里打怪升级一样(尽管我不玩游戏),你只有拥有更好的装备,才能遇到更强劲的对手以及看到更广阔的世界。
早上刷微博刷到水木丁,她说:“说起来为什么喜欢伍迪艾伦,我喜欢老头儿见过世面。微博上常有人与人沟通不畅,归根结底是因为人们见过的世面不同,这不是用语言去讲道理的方式,就可以沟通的。”谁说不是,社会等级的分层和代沟以及消费观念的千差万别也是由此而来吧。
所以才要多读书,多经历些人事,多见世面。我们活着的意义是为了活得更好。今日是老师生日,便多说了几句,老师说:“无故寻愁觅恨,看似浪漫,实则清醒后更现实。我一生的终极目标,是每一天都过得快乐,也努力让和我有关的人快乐。”当年她便同我说过:“人是负累,不要成为别人也不要让别人成为自己的负累。”时过境迁,我还是原来那个我,不免要让人失望。
在南大读研的好友回母校探望导师。
导师如是说。
“鲁迅教你韧性战斗,你怎么任性地战斗啊。你读了那么多遍《红楼梦》,还不知道如今遍地是王夫人吗?”
“我觉得我没做错什么呀。”
“是啊,晴雯又做错什么了呢?”
好友读研期间,因为没有遇到好的老师,现实与理想中的学术殿堂相差甚远而想要退学。像我遇到的其他中文系女学生一样,她们对文学报以严肃甚至慎重的态度。另一读中文系的好友也曾因为教授级别的老师上课照本宣科,仿如PPT复刻机,一度想要退学。她们保有文青的内核,挚爱读书,尊重作家和学者,对好的作品怀有无限敬意。
可是社会现状如黎戈所写:
“
九十年代社会转型,舵样务实心成了主流价值观,文艺对高于生活的精神价值的追求,被看做一切思考被文本架空的空洞,或用文艺作品置换真实感受的务虚。文青的精神内核被抽掉以后,只剩下小资或小清新的皮囊,最后文青成了这样一些人:
女文青疯狂自恋,秀自拍照,男文青以文艺之名处处骗炮。讥讽一个大师时,那口气就好像买了一个水货,在谈用户体验一样随意和轻佻,完全没有敬畏心。任何悲惨的社会事件,三秒钟之内都会被转存为一个快速消费的日抛型笑料。然而这和文艺有半毛钱关系?
”
但也许,在这中间,尽管每个人文学理念不同,信仰不同,然而对于文学的虔诚和尊重也许可以越过人性的诸多藩篱,走到同一条道路上来。有争论,有不同的声音,这才是理想世界。然而同样,文学和生活互为底色,生活囚住我们,便跑去文学里做一个痴人;文学困住我们,我们回过头来仍然好好生活,文学信众的要义其实终归是精神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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