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听懂了那些酸涩的情歌;当我心中有所感触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真正体悟到那些动人的哲思。曾经感到懵懂的词句,好像电光石火的刹那,精准地嵌入心房最柔软的缝隙。人生最奇妙的感觉之一或许便是,我懂了。
记得以前,理科班的好些同学对文科的东西嗤之以鼻,认为虚空浮夸毫无实际价值。特别是那些不知所云的诗歌,有什么用呢?我当然不认同这种观点,但当时也找不到有力的驳论点。终于我发现,情感丰富的人们,在情绪最强烈的时候,必然会有想要倾泻的欲望。古人在几千年前就领悟了情感宣泄的真谛,“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我们的心啊,它就像源源不断的河流,总有涨潮的时候,于是泄洪的阀门被打开,灵感的源泉汩汩流出。我便以更为崇敬的态度对待流传至今的诗篇、万人传唱的歌曲和倍受珍藏的画稿,因为我明白这“无用”的东西背后的意义,是巨大的情感波涛冲开阀门的力量。
我对自己感到很不满,因为我的拖延症蔓延了。我看到一些事物,有了一些感触,心中百般咀嚼回味,却懒于用文字梳理编织,任它们散落一旁,等到有一天重新拾起,才发现那已经是无从拼凑的废弃物了。小时候有一次从老家回来,万般恋恋不舍,心里盘算着要写一篇关于我表弟的报告文学。表弟虎头虎脑特别可爱,只是不爱学习,在学校常与人发生冲突,初中没毕业便辍学了。多年后我又见到了表弟,还是可爱而略带羞涩的脸庞,常年在外打工的艰辛在他的手上、脸上都留下了烙印。我走在他身边,回想起我们骑着单车一前一后飞驰在乡间小路的情形,回想起那篇没能付诸文字的报告文学。我当年想到了什么呢?发生了什么事情让我想要写一些东西?不得而知。即使坐上机器猫的时光机回到那个时候,也没办法窥见我小小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我想,我应该珍藏每一次的情感体验和经历,因为那是真正的财富。我不赞同把旅游变为给自己各种摆拍、秀各种照骗的途径。这个世界并不缺少美丽的风景,每个人也不缺精心打扮和挑选出的美照。然而再美的风景也会看腻,再美的容颜也会衰老,最终剩下的,只能是我们头脑里的思想和记忆。人之所以区别于动物,最重要的是人有感情,有情感抒发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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