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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珍的大學梦妈妈圆

苏珍的大學梦妈妈圆

作者: 赤脚老怪 | 来源:发表于2017-08-03 16:26 被阅读0次

    苏珍的大学梦妈妈圆

    一 好一场大学梦

    对了,今天是七月十四日。按理说在南方有太阳的日子是很热的,何况这是正午,可恰恰相反,却显得很凉爽,那丝丝的微风却很柔和。也许如此,今天的心情特别好。自高考来的这些日子可把我累坏了。哦,别想这么多了,还是把厨房里的餐具收拾一下吧。不,首先得让我照照镜子,看这段时间来变成什么样子了。不错,这段时间来连镜子都懒得照了。呀!

    呀,镜子中的那个女孩是谁?对了!似乎我很熟悉。怎麽了,怎么变得那么憔悴,生了一场病吗,什么病,他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在家,在医院,还是在其它什么地方,是吗,我应该去看看他。哈,苏珍你在浮想些什么,去呗,快去把餐具收拾好呗。瞧瞧,你老是盯着镜面干什么,你看清楚了吗,月眉还是依旧。对,在我的记忆中是黝黑的,和那长长的披肩发一样,且柔软。脸呢,为什么那么苍白,对了,嘴唇好像在颤抖。不会吧,才半个月没照镜子就变得太难看了。哈,又在乎说些什么,难道这不更美吗,要不就不会有那么多男生追我了。想想吧,胡军长的那么帅,且不说这,他家住在县城,家中富裕,父母又有权在手。嘿,这家伙向我求了多少次婚,都被我拒绝了,为啥,也许正如他所说:珍,你是花中的牡丹,学习中的佼佼者。花能悦目,但花要谢喔;成绩好,没错儿,但你家中很贫寒,考上大学也枉然。枉然,这简直是废话。不对吗,张涛家不是很贫寒吗,他考上北大后枉然了吗,没有,政府捐助了他。可我,我考上大学后政府也会捐助我吗。会,会的。你敢确认码。张涛是北大。北大,我连做梦都不敢想。可是呀,事情总在意外中发生,何况我报了人大和川大,这是我们班主任建议的,不入人大必入川大。班主任信心十足的样子有些滑稽:高大的玉沙校门,宽广而整洁的校园百花竞吐,破鞋在春天也可以化蝶------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老是盯着镜子干什么。对了,现在几点了,我该干什么呢,去收拾餐具,然后上山帮父母干活。不,这且不重要,还是赶快上学去吧。明天不是上课了吗,上什么课啊,都已经高考了。哦,我想起了。

    叮铃铃---,风惊动了门铃。这是上课声。大学的上课声应该是这样的吗,或许更洪亮。不错,我在电视里听到过这样的钟声,太悦耳了。是的,等不了多久我就会在大学的校园里伴着这样的铃声去上课。早上,脚踏朝阳,迎接希望;傍晚,身披霞光,满栽而归。哦,周末,和知心朋友在柳堤下天南海北、爱恨情仇------想家的日子,摘一片绿叶斜依楼台,吹奏:天---边---飘---过---故--乡--的--云-------

    曲音飘回到那个小村庄。在春日河滩上和老牛、山羊在一起,看它们啃草,听它们嚼草的唰唰声,或躺在软绵绵的草地上倾听河水的呤唱,随之唱一首山谣让它悠悠伴水东流去。望着那粼粼的波光,思绪缕缕丝丝。地里,牛和羊正在偷吃禾苗。哎,真晦气。不远处,阿母正在汗流浃背地除草呢。山脚下的小路上,一群小学生像小鸟一般欢笑着,他们,他们在追寻什么,是一个飘渺的理想,还是一个朦胧的梦。回首往昔,挑灯夜战,为的是考上一所理想中的大学,而今已成真。然而,谁来供我上大学呢。阿母,阿母欠下一批屁股的债,家里一贫如洗。能拿出钱来吗。十元、二十元,或者三五百元,那是勉强能够做到的。其实,我的高中生活就是这样过来的。现在,就要上大学了,上大学不知要花多少钱,如果为了我让小弟失学,打死我也不敢。

    珍,高中已毕业了,村长让你在村里干,怎么样。这是阿母的话。

    呸。村里干。三十八了还没有结婚,这什么意思。人穷志不穷,谁要那施舍。我宁愿南下广州乞讨,北上哈尔滨掾雪,也不愿跟你满脸横肉,平时横行村里的无赖鬼混。说什么呀,谁说能考上大学就一定上不成。好像没有这个逻辑。对,你说得很好。但凡考上大学的谁没有上呢。没有。没有,难道一直都不会有吗。呀,这是什么意思。我是第一个。第一个,这没什么关系,命运如此。接受命运的安排吧。接受命运的安排,这又是什么意思,你曾经说过上大学是你唯一的理想,难道现在就放弃了吗,一切的努力、拼搏就白费了吗。妥协,这是人类的弱点。我可向来不向弱点低头。哈,这有什么用,经济决定一切。哎,大学梦破灭了。

    破灭了。这成什么话,等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再作打算。等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太晚了。没法,只能等。等,就像这样坐在镜子前面神经质的等吗。不,立即行动,去找舅舅。不行,去年阿母已在他那儿借了两千元还没还上。去找姑父,可是姑父家也没钱呀。哦,苏珍,你在浮想些什么呀。对不起,我没有浮想,我是在想办法上大学。上大学,对,舅舅家有钱,不管欠他家多少,我必须厚着脸皮去求他,立即就去。舅舅,请---

    请借钱给我上大学好吗。上大学,录取通知书呢,给我看看。完了,我傻眼了。或者他给我一个白眼。他向来看不起穷人,即使是自己的亲兄妹。太笨,苏珍,你为什么那么着急。好吧,就让我等吧。嘿,又是等。算了,去收拾一下餐具吧。先干什么,把碗筷洗净。完了,没水了。去挑,水桶在厨房的角落里。水井在半华里远的山麓边。清澈的井水映出我的儬影,护水虫在水面跳跃,弹起点点涟漪。嘣,从井里蹦出一只青蛙,匍匐在井旁的石块上,哇,哇哇。嗤嗤,从井旁的石缝里缓缓窜出一条大花蛇。哇,财从井出。我轻车熟路地抓住它的七寸。哦,卖了够一小段路费呀。

    洗餐具;扫地;上山帮阿母干活。这才是正常的生活嘛。

    按照这样的生活次序一个步骤一个步骤的认真做着每一件事。明天,当我正准备出门时,弟弟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哈,小弟,你们不是正在上课吗。对,姐姐,瞧瞧,瞧瞧这是什么。小弟扬着手中的大信封。我接过来一看,哦,录取通知书呀。四川大学。我的手在颤抖,泪慢慢滑落。小弟拉着我的手叫道:姐姐,声音有些梗塞。是祝福,还是因为家中无钱而惋惜。通知书什么时候从手中滑落到地上的,不知道。小弟把它捡起来放在我的怀里,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此时,门外蝉鸣正激。宣告:夏日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到了。

    阿母拖着一身疲惫从山上回到家中,她满头大汗,身上的T恤能拧出汗来。你们都愣着干吗。阿母问。没有回答。小弟拿着通知书朝阿母走过去。阿母,姐姐考上大学了。啊,女儿考上大学了。阿母脸上股股的青筋跳动了几下露出了苍老的笑容,像秋后的蓓蕾。苏家中“秀才”了。阿母盯着那通知书,老泪夺眶而出。阿母将通知书打开。呆了。学杂费七千八。阿母一言不发,只见脸上的汗珠豆粒般往下滚。小弟拿毛巾给阿母擦汗,可她却用来擦通知书。是吗,想擦掉那不该有的数据。还是在内心讨价,只见阿母脸上的肌肉在抽动。偶尔闪过一丝苦笑,就像群云蠕动的天空偶有一丝阳光漏出。看着阿母难过的样子,我该说什么呢。对了。阿母,我不去上学了,好吗。哈,这一招好灵。好女儿,阿母惊喜了。但立即又陷入沉思。不行,阿母突然叫了起来。并把我搂在怀里。哦,亲爱的阿母。阿母抹着我的眼泪。孩子,阿母让你去上学。

    没过多久,伯父一家子过来了。伯父在村小当了二十多年的民办教师。前几年虽然家中有点积蓄,但这两年因为他大儿子上职校花得精光,听说还欠着外债。伯父拿起通知书,面带笑容,但手有些颤抖。妹子,这是件好事嘛,何必这般伤心。伯母正在劝阿母。我伤什么心哦。阿母咬了咬牙说。我得尽阿母最大的努力。苏雁在厨房大叫:我不贪玩了,我也要考大学。

    此后,阿母就奔忙了起来。可是几天下来才凑了三百元钱, 三百元,三百元能干什么。作路费。没错,到成都可能要三百元。七千八,这笔钱从什么地方来哦。离报道还有多少时间,八月三十、三十一------通知书上不是说九月三号吗。九月三号。没错九月三号。完了,只有五天了。五天,除去赶路三天,对,后天就得赶路。赶路,带着七千八,加上路费、生活费。钱在什么地方。阿爸的衣袋里,可阿爸外出几年音信全无。阿母的枕下。哦,不,应该在精致的保险柜里。可是------,哈,阿爸突然出现,大老板,开着豪华的轿车,回家送女儿是大学------姐,吃饭了。小弟在厨房叫。不,我要上大学。

    九月三号,如果是这样,我完了。我的大学梦完全破灭了。七千八,在两天凑集七千八。阿母在六天凑集了三百。这怎么行。我不能坐着等了。立即去找舅舅。舅舅,瞧瞧这是什么,我把通知书放在他的面前。你阿母昨天从我这儿借了三百元。舅舅没有表情,慢条斯理地说。好吧,这两百元送给你。送,两百元。我不是来乞讨的,我是来借,不是两百,而是七千八。心里嘀咕。可是,舅舅已经借给阿母三百,又送给我两百,还有什么话可说。谢谢,亲爱的舅舅。回到家,阿母很高兴。高兴,七千五变成了七千三,在两小时内。对了,就以这样的速度减少。嘿,这是什么逻辑。谁来减少,舅舅,他是第一个。姑父家没钱。伯父家欠外债。啊,姑父来了。苏珍,这是两千元。姑父把钱塞在我的手里。珍,上大学后要好好学习,毕业后回到家乡工作。姑父在掉泪。什么,姑父把家里的水牛买了。呜呜呜。我倒在姑父的怀里哭了。水牛,买老水牛,农民的宝贝。老水牛换知识,民宝换国宝,值得。阿母一拍手,叫来一个贩牛商。一千二。哇。我家那头牛犊值一千二。我的伙伴,《汤姆大伯的小屋》。泪禁不住从全家人的眼里串出。既然老水牛都卖了,老母猪也卖掉,还有几只老母鸡。小弟在一旁心有灵犀地大喊。只有这样了。阿母无可赖和地说。于是阿母就张罗着卖老母猪和老母鸡------

    第二天中午,阿母呆呆地坐在门口,显得非常无奈的样子。珍,你过来。我走过去坐在阿母的身旁。还差四千二。阿母无奈地说。没关系,阿母,这学我不上了。啪。阿母重重地给了我一个耳光。这可是阿母给我的第一个耳光啊。阿母把我楼在怀里,轻轻地抚着。阿母的泪不断地滑落在我的脸上,门外的柳枝被风吹的沙沙直响,蝉鸣隐隐约约。

    借、卖。到头来还是没凑足上学的费用。

    二 又一场大学梦

    苏珍,你是怎么搞的,突然变得那么傻,老是盯着镜子干什么。阿母干活回来看到餐具还乱七八糟地摆着准会生气的。哈,刚才不是已经收拾好了吗。不错,在井旁的那只青蛙太可爱了,还有那条大花蛇------

    是怎么搞的,精神文明建设、小康社会、新农村。这几天我们家人人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不见暖风吹来,祥云降下。张涛考上北大,政府捐助他上大学。北大,我为什么不考北大呢。李老师,您为什么不让我填北大,您真讨厌。哦,不,您可亲可敬。对了,阿母现在既然无可奈何了,应该我想办法了。苏珍,恭喜你,川大可是名牌喔。一进李老师家门,李老师很是高兴。来,走累了吧,喝杯水。李老师和蔼可亲。芝兰,给珍姐姐煮杯咖啡。对了,苏珍,芝兰考上了西安科大,知道吗。恭喜。哎,芝兰考上西安科大,怎么能向老师借钱呢。李老师家也不富裕,毕竟芝兰的妈妈长期失业在家。珍姐姐,喝咖啡。哦,珍姐姐,不舒服吗,你的脸为什么那么苍白。啊,不,不,我该回家了。来,苏珍,这儿有两百元钱,收下吧。不,不。

    此时,太阳也累了,悄悄地回到了西山那边。热气已渐消,大街上的行人慢慢地多了起来。有的低声地说着,有的高声地笑着,有的悠闲地散着,有的匆匆地赶着,有的愁眉苦脸,有的眉开眼笑------走在人群中,所有的都是陌生人,衣袋里装着李老师塞的两百元钱。站在十字路口,脑子里有一团火在烧,心里有一群鬼在抓。苏珍,你在这儿干什么。胡军,你------,哦,恭喜。呸,又来讨乖。恭喜,什么意思。我是真的关心你。哈,别以为你父母有权有势我就会喜欢你,拉倒吧。前不久你父亲因违规被双规,你母亲也受牵连。全县上下老百姓都恨不得将他们丢在公路上填坑。你是污官的儿子,见墨者不黑吗。

    那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那天上晚自习时,突然一阵笑声搅破了教室的宁静。后面有几双眼睛正盯着雷华边笑边说。是呀,他已冷得整个身子都在筛糠,但仍然在认真的温习功课。他穿着两件单薄的衣服,一颗脚拇指已从破了的袜子里钻出了鞋洞。第二节课班长点名时,只有胡军不在。

    胡军旷课了,这是一件不寻常的事。因为胡军从来不旷课呀。可后来才知道他旷课的原因:他买了一件毛衣、一双鞋和一双袜子塞在雷华的被子下,并附言:朋友,知识能改变命运,朋友能知暖寒。

    这事只有我知道,因为一年后的一天他告诉我的。珍,你为什么不接受我哦,大家都知道我父亲是污官,他看不起乡下人,你就因为于此不接受我吗,其实,我非常钦佩你们,你们诚恳,务实。不然,雷华的毛衣------,哦,不,我这毛衣很难看。哈,现在想起他的话还那么诚恳。是吗。

    前年春天的一个星期天上午,他正在城外骑自行车玩,突然起了大风,狂风夹着沙粒狂吼。他推着自行车吃力地往家赶,朦胧中,他看见一个小女孩摔倒在公路上,他丢掉车就向那女孩跑去。啊,好险,他刚把那女孩抱到公路边,一辆大卡车就飞奔而过。而他的自行车已被那卡车碾得支离破碎,他背起那女孩艰难地在风中跋涉——向着那女孩的家。

    这事在县电台播过,县政府还予以“英雄少年”称号。同学们都不以为然,那是在替他父亲赎罪。赎罪。

    去年暑期,他去乡下看爷爷。一天,他和堂弟到河边地里摘西瓜吃,吃得正过瘾。救命啊,救命啊。救命。胡军扔掉西瓜就跳进河里,没想这一跳不但没救起那个人,差点连自己也送了命。幸好他弟是村娃,会水,救起了他们。

    这事后,同学们对他有了新的认识,而我,也改变了对他的态度。然而口中仍说:神经。神经。

    神经,今天。他出现在我的眼前。恭喜,难道不是神经吗。哈哈哈。请别笑,苏珍,你的脸为什么那么苍白,哦,我不应该这样问。对了,你什么时候报道。什么时候报道,与你有关系吗。仗着同学的份上,九月三号。他似乎有些吃惊。他抬起头望着天空中那飘逸的云。哎,他叹了一口气。苏珍,往事以往,现在我们是朋友,是同学,好吗。对,这就对了。苏珍,九月三号就报道了,你还呆在这儿干什么。干什么,九月三号报道,谁说的,报什么道,难道我考上大学了。上帝,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是啊,我准备去找李老师借钱,哦,不,芝兰考上西安科大了。哧,我明白了。他笑了。By-By。胡军消失在苍茫夜色中。哦,你不是说爱我吗,神经。

    回到家中,已是晚上十二点过了。阿母还在等我,她显得非常高兴的样子。珍,瞧瞧,阿母把一大叠崭新的钞票举得高高的,乐得不成样子。我傻眼了,难道是政府送来的。一万,还是八千。我把钱抢过来。哦,珍,你怎麽了。阿母问。这是怎么回事,阿母。我从床上醒来。你晕倒了。既然晕倒了,就然我好好的睡吧。

    这一觉睡得好香。珍,快起床。什么,阿母,天还没有亮呢,起床干什么。赶车。赶车,赶车到什么地方去。哈哈,你这丫头就忘了,上大学嘛。阿母在外面笑。上大学,可是钱------。先把这信给她看。阿母在说。信,什么信,谁写来的,录取通知书,北大、人大、川大,快起床。我拿着信在灯下看,手在发抖。怎么,信封上一个字也没有。奇怪,我打开信封:请收下这笔钱去上学。哪笔钱,阿母,那笔钱在什么地方,多少。够你上学了,孩子,你幸福了。幸福,谁给了我幸福。对,送那封信来的是谁。信,叫什么信,里里外外就哪么一个行字。哈,写信的人太笨了。没错,问问这信是谁送来的。钱和信都是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送来的,他走时说,我为你们家中了“秀才”而高兴。对了,昨晚你回家时他刚走一会。昨晚我回家时他刚走一会,他,他是谁,带着眼镜,小伙子。是砖厂那个周大强,他可富了,常常放高利贷。常常把眼镜戴在鼻尖上。孩子,你猜错了,我向他借过钱,可他说没有。哦,那能是谁,难道是胡军,可他一直不戴眼镜呀。哎,先不管这事了,准备上学去吧------

    山路弯弯路不平,穿过高山苦竹林。中午,汽车来到了火车站。坐上火车,火车急速地驶着。火车驶进了隧道。天啦,隧道里怎么会有狼。狼从车窗飞了进来。怎么,你为什么不吃我。警察,狼把我的钱叼走了------,终于,火车出了隧道。午餐啦,狼心狗肺大米饭。哈,活该,警察叔叔,我要两份。

    三 梦醒后还是梦

    苏珍,你老是盯着镜子不觉得累吗。这是什么话,瞧,等一会就到站了。沙沙沙。什么,这是什么声音。没错,准时风卷起土沙敲击木墙。不,应该是风沙在拍打着火车的墙板。火车提速了,风呼啦啦地吹了进来。瞧,苏珍,风卷起你的秀发真美,飘飘荡荡。是吗,北大设在成都火车站。不可能吧,让我把眼镜戴上。川大,“四川大学”几个金光灿烂的大字横卧在校门口,笑盈盈。从校门口往里望去,百花簇拥,人们在悠闲地散步。嘿,那一对红男绿女在指着我放声狂笑。笑什么。哦,我的脸怎么那么脏。朋友,欢迎,欢迎。那一男一女走出校门迎接我。我朝校门走去。沙沙沙。幌裆。什么,校门被关上了。啊,校门怎么这么差劲,还沾满了油污。对了,这门和我家门一模一样,。门开了,轻轻地。这才像话嘛。嘿,阿母扛着铁锹从门口走了进来。哎,上帝,这是怎么回事。我回到家中,回家度假。苏珍,别做白日梦了。难道你不是坐在家中的镜子前面吗。

    对了,我想起来了。原来我一直坐在镜子前面。

    考大学,这是我学习的动力;上大学,是我多年来的追求。可是,考上大学,阿母又没钱供我。上不了大学我将自杀,曾经多少次我发誓。想想,去年阿俊没考上不是活得好好的。是啊,生命只有一次。可是誓言可违吗。然而我可是我们学校出名的诚信标兵啊。怎么能违背自己的誓言呢。哎,天该绝我哦。那好,苏珍,那就在镜子里好好的见见面吧。梳理梳理。然后心安神定去实现自己的誓言。可是选择怎样的方式。安眠药——太安稳,尝不到死的刺激;农药——太贵,别浪费了;菜刀——太钝,家中只有一把;投河——太浅,被人救起冤枉;跳崖——太高,会摔得粉身碎骨;上吊,太好了。用绳子,不,阿母好不容易准备了两条。对,用腰带。谢谢,上帝。腰带栓在什么地方。大门口,太吓人了;院子里的桃树上,被人救起怎办;家中的屋脊上,太高了够不着,把小弟吓着咋办。对了,山上,妙法。

    珍。阿母干活回来叫着。幸好此时没有被她发现。我掉泪了。再见,亲爱的阿母。

    山上,鸟语咻咻,山泉涓涓,秋果累累,晚霞盈盈,新月高悬。啊,难得的大好日子。腰带要栓得不高不低。对,栓在那棵松树上。松树。大雪压青松,轻松挺且拔。腰带栓好了,对,把头伸过去。伸过去,哦,多动听的山曲:

    太阳出来红彤哦彤哦,

    月亮出来弯弓哦弓哦。

    这是女音。无聊。把头伸过去。哎,又开始唱了。不错,是男音:

    中华落榜想自哟杀哟,

    想起阿妹软心哟肠哟。

    中华,落榜。不错,一定是李中华。李中华,不自杀,想阿妹。

    阿哥有志志更哦强哦;(女)

    阿妹无理理更哟直哟;(男)

    上大学不是唯一哦路哦;(女)

    在咱家也有万千哟辄哟;(男)

    心胸开阔把阿妹接洞哦房哦;(女)

    山路曲长是阿哥迎红哟娘哟。(男)

    哦,上大学不是唯一路。心胸开阔把阿妹接洞房。上大学不是唯一路,心胸开阔。什么意思。对了,只要心胸开阔就会别有一翻天地。是呀,苏珍,你就那么傻,整天坐在教室里死读书,读死书。快,把腰带解下来。瞧瞧,,你的裤子都快要掉下来了,羞死了。走吧,回家。是呀,该收拾餐具了。

    四 梦醒后

    时间慢得好像停住了脚步。苏珍踩着时间的步伐好不容易来到八月三十日,在这段时间里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县城里等通知。可是,一批一批的通知都在她脑海中划上一个个令她不解的问号。毕竟,她的分数已经超过一本分数线四十多分。

    今天,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感到万分沉痛。当她的阿母得知此事后就暗暗地流下了凄苦的泪。这些年来,她为了女儿上学不辞辛劳,夜深人静时她还在劳作,天刚亮就出门干活;每逢赶集她还得去乡镇卖农产品。这一切为了什么,他想起女儿高考落第正乐开了旁人的心。她想到旁人说即使她女儿考上大学也枉然。这,她会让她们失望的,其实,这几年来,她已暗暗地为女儿积蓄了一千多元的现金,因为从女儿一次次带回的奖状让他相信女儿会考上大学。而今,她失望了。令她痛苦万分的是在人们中流传的一句话:哈,考不上大学就有好戏看了。想到这里,不由得眼前一黑,摔倒在地。

    第二天,一轮旭日冉冉地从东边山垭口升起,将初秋温馨的阳光轻轻地送到阿母的病床上,窗口不时飘进缕缕秋果的香甜。此时,苏珍正坐在阿母的病床边,她望着那张熟睡的脸,阿母额上丝丝的皱纹像雕塑家精心的艺术品,深陷的眼窝里不时滑出泪滴,他的两颊有些苍白,且有些憔悴。阿母您累了,好好歇歇吧。苏珍流泪了,那一滴滴的泪水引来了昔日无穷尽的往事:在高山的黄土地里吃着阿母摘来的山楂有趣地望着阿母挥舞着铁锹,那时阿母还年轻,我还幼小;在山谷里阿母教我唱山谣;在村小上学时阿母的叮咛;在县中学门口阿母的微笑和带有余温的大把零钱;在------啊,这一切,这一切搅得苏珍的心如刀绞。

    “珍,别掉泪了,要有勇气,过几天再去复读”阿母已醒过来了。

    “妈------妈---”苏珍扑在阿母的怀里哭了,阿母也哭了。声声的哭声将病房震动了,而床前的那束朝霞却在拍手称欢。几个护士急急地跑了进来。

    “出什么事了”护士长急切地问。

    “姐姐,好消息来了。”正在这时,小弟兴冲冲地跑了进来,手里高举着一个大信封。一群眼睛齐刷刷地向门口投去。

    苏珍接过信一看,高呼:“妈妈,我考上大学了。”

    她拿着通知书跑出病房,不知为什么,她跌倒在门口。晕过去了。

    其实,川大的通知书早就发下了,当时只有胡军考上。苏珍的通知书为啥今天才到呢?原来被邮递员落在了柜角,昨天搞卫生时才发现。

    时间在飞逝,消息在流淌。五天过去了,亲朋好友都知道了这件事,他们都陆陆续续地来祝贺苏家出了“秀才”。九月五日,离苏珍报道还有两天,可还差四千元钱。正午,一家人愁眉苦脸,无计可施。

    “没办法,只有把耕牛卖掉。”苏珍的伯父建议。

    “确实没办法了,还差整整四千。”苏珍的阿母已无可奈何。接着她说:“大哥,你今天能叫人来卖吗?”

    “可以”说着就往门外赶。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惊天动地的鞭炮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哦,乡长、乡党书记一干人抬着一方大红扁已进了苏家大门。

    “恭喜,恭喜。”乡长握着苏珍伯父的手真诚地说。

    “恭喜,恭喜。”乡党书记握着阿母的手非常诚挚。

    五 又是一场大学梦

    苏珍从医院回到家中躺在床上是睡非睡,是醒非醒。

    ——我会让你上大学的。对,阿母盼我上大学,这是她奋斗的目标。可是钱,上大学的钱在什么地方。借,谁借给你,家中欠了一大堆债。卖,家中没啥可卖,家中只有一头老水牛和几只老母鸡。偷,绝对不能,违法犯罪的事不能做,阿母常常教导。我四处奔跑,啊,路上一大个皮包,我捡起来。哦八千,百元大钞。我往家疯狂奔跑,一跤,又一跤。妈妈,我有钱上大学了。什么,孩子,这不是钱,这是你捡的废纸。妈妈,妈妈我要上大学。孩子,我会让你上的。阿母掉着泪说。可是钱——。孩子,别急,我在想办法。想办法,您有办法,可您为什么在掉泪呢。哦,苏珍,你好吗。呸。胡军你来干什么。别这样生气嘛,朋友。朋友,你来看我的好戏吗,是呀,马上我会演戏让你们看。瞧,院子里那棵桃树挂满了桃子,不能上大学,我将实现我的誓言。缓缓地,我来到树下。上吊,挣扎。你是什么人,李中华,你把我救下来干什么,想娶我。你把我抱着往什么地方去。难道那不是早晨的太阳吗,那么灿烂,那么暖和。啊,是怎么回事,李中华,你的后面跟着那么多人。对不起,朋友,别把我葬在大路边,要不我会吓人的。哈哈哈,我------

    六 苏珍的大学梦妈妈圆

    乡长、党支部书记、苏珍的阿母、苏珍的伯父等一行人来到苏珍的床前。他们望着熟睡中的苏珍,真不忍心把她叫醒,可是阿母还是把手伸了过去。

    “珍,你醒醒。”阿母轻轻地推着叫着。

    “哦,妈——妈,我——要——上——大——学——”苏珍醒过来凄凉地叫着。在场的人眼眶都湿了。

    党支部书记握着苏珍的手温和地说:“孩子,好好休息吧,再过两天就去上大学。来,这儿是一万元人民币,是从我们的党费里拿来帮助你的。”

    苏珍的泪不断涌出,她没有接钱,扑在老书记怀里哭着道:“叔叔,我一定好好学习,毕业后回来建设家乡。”

    “把大红扁抬上来。”乡长叫手下。

    只见大红扁上写着一行金光灿烂的大字

    :苏珍的大学梦妈妈圆。

    在场的人鼓起了热烈的掌声——

    七 尾声

    九月十二日八点钟左右,太阳从东边山垭口伸出了粉红的面孔,那温和的阳光照在山腰一条曲曲弯弯的山道上,映的山道两旁的枫叶更加红似火。苦竹林里,小鸟正在欢歌。山巅上又传来了那动听的山曲:

    太阳出来红彤哦彤哦,

    月亮出来弯弓哦弓哦。

    千思万虑怕成哟空哟,

    哪知梦醒万事哟通哟。

    曲折的山道上,苏珍背着行囊满面红光地离开了村庄——

    可是,阿母还在瞭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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