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归的路上,一棵茂盛的冬青树在暮色里,落下了时光的影。
这是挥洒汗水的季节。虽然我不知道秋天里会不会有收获,但是我们总得从每一个清晨开始,就去追逐一些东西。
前几天无意间翻出了一个不知道已经多少年的水壶,父亲说那是他小时候喝水背的壶 。那坑坑洼洼的外壳似乎在说着它跌宕起伏的过去。我刷洗了一番,打算以后放在我的茶室里。
我们始终没办法在所有的过往里都留下一些在未来可以按图索骥的印记,许多个夜深人静时那些起起伏伏的心事,总会在窗子的缝隙或者瓦与瓦之间的空里溜了出去。
我们只能在未来某个瞬间睹物思人,或是在看到某个物件的时候,会不经意地记起,我们曾经来过这里,或者是我们曾经与某个人来过这里。时光始终追赶着我们,让我们没办法停下来。有时只能静静地看着,在岁月里找一处可以诉说的去处。
有没有人可以知道你藏在心底的事?有没有人可以把你那些不知道怎么表达的情绪用一段你很喜欢的文字说了出来?
还是你们约好着,去一个又一个地方,比如去看看西安的城墙,看岁月在那些砖里长出来青苔,比如去走走金陵梧桐街,看着秋风在路面上旋转着落叶?
是不是有一个人的眼睛,足以抵挡你往后岁月的漫长,让你不畏时光匆匆岁月悠长?
暮色降临的时候,清晨来临的时候,我总是会煮上一壶茶,看着火苗在壶底燃起,看着火炭变成明红。有时我也想,大夏天的要不要这么为难自己,但是故乡的温度总是高不起来,有时凉得都需要加一些衣服。
可能是太凉了,也可能是因为太乏了的缘故,我需要滚烫的水,需要得味苦一些的东西,而新煮出来的茶刚好就投我所好。有时正午在树荫下乘凉,迷糊间喝一口煮出来的茶,会立刻清醒了许多,而且入口特别苦的茶,回甘也会持久许多。
像是我刚过去了的这三十年,有时也会窥望过去,总想着在暗暗的窥望中找回一点什么,但始终是什么都没有。除了会想起在故乡的哪座山里曾经有一棵怎么样的大树,又在什么地方曾经开着一株极好看的花,此外便再难记起许多别的东西来。像是有种无形的力量,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选择性地让我忘记着什么又记起着什么。只可惜我这人始终是抗拒着,像是生来就为了感知岁月里轻微的风吹草动,为了窥视黑夜里许多人不曾说出来的忧伤,为了站在河这边无声地与河那边的万家灯火对话。
该唱出来吗?还是找一个人大声告诉她那些藏在我们所有人心底最脆弱的心事?其实都不得而知。我不想这芸芸众生都如我一般装着那么多的心事,也不想这芸芸众生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在某一瞬间莫明其妙就哭出声来。
所以在那无数个夜里,我总是喜欢听歌。这无边无际的世界里,为何我们总不能放开着去听一些人说的话,也给一些人说说自己心里想说的话?
有时推开窗,黑夜在月光下就显示出来了朦胧的轮廓,许多时候,这种朦胧会把我心底的那些话都掩盖了过去,以至于我想呐喊却不知道该喊什么,想唱歌却记不起那句和此时相对应的歌词。
我又该如何形容那种月光下朦胧着涌动的云呢?像是一大片覆盖在山峦间的灰白色的布,缓慢地在黑夜里向一个方向爬行着。可能许多人都见过这种场景,可能许多人不会有如我一样的心境,可能会有人拿出手机,拍一个照片,发一段视频,说一些漂亮得让人羡慕的话。
但我不能够。我总是会跟着这些起伏的山,还有月光下看不见的苍穹而热血沸腾,像是那个要干掉九个太阳的家伙。糟糕的是这种藏在心底的澎湃,却总是没办法付诸行动,只能压在心底。
而这所有的一切,就会如此这般日夜堆积着。有时就会想起骠骑将军霍去病,那个如同彗星一般璀璨夺目的人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封狼居胥,赢得仓皇北顾,再然后就是嘉峪关,祁连山……而最终这些在黑夜里升起来的情绪,会在一杯酒之后归于平静。
接着做一个短暂的梦,在一望无际的茫茫沙漠里,劲马长嘶,马上红色披风猎猎作响。
如同某首歌里唱的那样。
嗨,你睡了时间依然走着,在这浩瀚星河你是什么?
闪着光坠落又依依不舍,想不想看到花开,想不想等着燕子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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