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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她又咳嗽了，把夜撒扯得七零八落。
而这样的夜，就变得憔悴如冬天的森林，寒雾弥漫，好像看不到尽头，好像永远没有黎明。
他的睡意消失了，他的厌烦来了。然而，却不得不起床，去为她找药。
这成了习惯，成了义务，似乎与情感无关。
三十几年前，他们踏上了爱情之途，还未到终点，却是这样疲惫不堪。
02
他们当时认为，那是一场浪漫的美妙之旅，小路蜿蜒，曲径通幽，花香扑鼻。
可过了许久他们才发现，这是一场考验一切的马拉松。
意志、坚持、努力、拚搏，成了他们前行的必需品，而情感，由细腻而粗砾，由含蓄而张扬，由浓厚而淡薄。
是的，他们没有进入太空，情感却不知什么时候，成了稀薄的空气。
03
他好不容易抹掉眼角的结垢，睁开眼，来到另一个房间，寻找药。
他在迷糊中，打开了那个抽屉。不对，不是这个，是旁边那个。可他的手停住了，再也关不上这个错打开的抽屉。
在那里面，他发现了三十年前的一张照片。好像被它吓着了，有点瞠目结舌。
那是一对年轻夫妻的照片。上面的妻子，有着少有的独到的美，是那种让人一见，就得回首顾盼，再也忘不掉的美，是那种漂亮加可爱的美。而旁边的小伙子，也是年轻气盛的样子，却给人不好的感觉。
他觉得他们是那么的不般配。他又黑，又丑，而且瘦得脸腮凹陷着，一看就是一个刻薄的样子。他问现在的自己，她为什么会和他走到一起？她为了忍受他的那一堆丑毛病，受了多少委曲呀。
04
他觉得在心里什么地方，狠狠地紧了一下，有些疼，有些麻，有些酸。
他突然害怕了，害怕失去她。他现在才知道，如果失去了她，他的生命将会变成荒芜一片，寸草不生。
他急忙拿出药，倒上一杯热水，轻轻走进卧室。
她重新睡着了，均匀得呼吸着，脸上还带着刚才咳喘引起红晕。他轻轻坐在旁边，静静注视着她。他想等着她醒过来，马上给她吃上药。
他心情放松下来，因为他觉得生命与终点之间，还有一段距离，觉得一切还来得及。
而窗外的黎明，不知什么时候擦亮了窗纱，有个不知名的鸟鸣声传来。
这时，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天一亮，就去做一件事。找出那张照片，去返拍一下，镶在镜框里，让曾经的年轻，曾经的爱情，曾经的心跳，永远伴随着今后的日子。
他甚至要感谢她的咳嗽，给了他一个更新生命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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