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不远,离我而今住着的城市,地理上不过3百公里距离。
但是,我每每回去见到她,总觉得一丝丝疏离。
不是我不爱她,是她已不复记忆中的模样。
儿时荆棘遍布的小道,早已被宽阔的水泥路面覆盖——
再也不用担心,妈妈给我新买的鞋子会被泥泞弄脏;
一栋栋漂亮的新房子或近或远,散布、掩映在群山之间;
漫步田野,依然能听到山里鸟儿此起彼伏的啁啾声……
我承认,如今她可比当年漂亮太多。
但她就像一个只可隔岸远观的陌生女子,让人无法亲近。
记忆中的家乡,是美丽、温婉而可亲的。
那时的天空,湛蓝如洗,不知雾霾为何物;
那时的粮食,粒粒放心,不知什么叫农残;
那时的大地,是慷慨的——
夏天的雨后,你总能从青杠树林里的草地上,寻觅到各种色味俱佳的蘑菇;
那时的孩童,是快乐的——
我们成群结队,结伴上学、放学,却从不担心会有飞驰的汽车或恐怖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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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乡的小伙伴,可还记得这花儿?
春天,我放学回家。
从对面的小山坡下来,望见家所在的山岗上,漫山遍野的桐子花开得正艳。
那怒放的花儿,布满整个山腰,空气中随微风飘来桐子花特有的香气。
我为眼前的美景所陶醉,痴痴站在那里流连忘返。
只恨自己没有一只生花妙笔,将那定格于脑海的画面重现!
多年以后,当我试图再站在原地回味一下当年的感受,却只看到遍地齐人深的野草。
它们覆盖了小路,也覆盖了我的回忆。
那一株株桐树,也早已被砍光,难觅踪迹了。
家对面那条小河沟,更是我儿时的乐园。
“蓬头稚子学垂纶,侧坐莓苔草映身”。大概就是我当时学钓鱼的真实写照吧。
从幺爷爷的斑竹林里讨来一根细细的嫩竹,再找到一卷不知从何而来的鱼线,没有鱼钩,就用大头针烧红弯上一个。再将野生芦苇杆剪掉一小段做浮漂,我的第一根鱼竿就这么成了。
自然,这拼凑而来的装备也无法钓起像样的鱼来。
不过那时的鱼儿,也似乎没有进化到现在这样狡猾的程度。
即便我的鱼钩是大头针做的,也依然偶尔能钓上一两条贪吃的小鲫。
而我,也从那时起便体验到垂钓的乐趣,并一直保留至今。
除了钓鱼,在河沟里抓螃蟹也是件美差。
那时才几岁已记不清,只依稀记得跟着两位堂哥,顺着小河沟翻石头。
石头下往往藏着肥美的螃蟹。那些张牙舞爪的家伙,被我堂哥们见了,也只有空费着挣扎的力气。
不到一会儿的功夫,我们就轻松收获了几十只螃蟹。
用小口袋装着,来到沟边不远的小竹林里。
就地取材,找一堆干笋子壳,火柴一划,一堆篝火轻松点燃。
把螃蟹囫囵扔进火堆,一阵噼噼啪啪声过后,香气便开始四溢。
虽然我没有贡献抓捕的力量,却照例能得到奖赏。
于是兄弟三个嘻嘻哈哈的笑着,分享着这天然的美味。
而今,那条小河沟早已干涸,沟岸两旁也满是承包户种植的竹柳,当年的作案现场已无迹可寻。
我完全能体会现在带着儿子去捉螃蟹时,他那欣喜若狂的心情。
自然中的乐趣,远比书本或电子世界丰富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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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此以外,采蘑菇、捉笋子虫、采野地瓜……
儿时的娱乐,多到难以尽述。
或许,我们只能在自己周遭窄窄的世界里寻找乐趣,目光所及之处,视野不免狭小;
但我们收获到的快乐,远远胜过而今泡在作业堆和各种培训课里的孩子。
可惜的是,终究一切都变了。
我眷恋着的那个家乡,也只能深深埋藏在记忆的尽头。
只是我会把她当成最美的佐料,在夜晚给孩子讲床边故事时,分享给他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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