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时常会想,农村的孩子和城市的孩子的童年的区别。我也常常会想,到最后也许没有了农村,只有城市。
我的童年时期,我的回忆现在只有农田,树荫和天空,是宽阔的场地。
后来那个城中村,我也常常会想,那样车水马龙,霓虹闪烁。是的。霓虹灯,最初它的印象就是一个城市的印象。最初的记忆,当我看着它,看着窗外,我还很小,它代表的就是城市。我和家人坐在大巴车上,霓虹灯应接不暇闪烁闪过,我一直看,这在家乡没有的。
那个城中村,我想到只是心酸。那里有关我父亲的记忆。他在这个城市最后的留影,就在那条小街里。
父亲本是家乡农民,后来外出打工,最后到这个城市和大叔一起做土建工程。童年时期我也曾住过父亲的工地,现在还有模糊的记忆。
最后父亲到那个城中村开了一家水果杂货店。大叔还在做土建工程,也是住附近,不过他们经常搬家。还有七叔的儿子,还有小叔一家。大家就住在那个城中村,住得很近,都在一条河涌上租的房子。小叔的大女儿,我还记得在家乡时我抱着她在窗口,她的小脚踩在窗台上,呀呀学语的时候。
当我到那个城中村再见到她,她睡在幽暗的房间里,向我笑着,眼眸闪亮。我走过河涌上面的石板,走进房里,揭开蚊帐,叫她妹妹妹,摸索着她的被子,她已经长得比我高了。我把随身背的挎包送给她。那时我工作了。我来城中村看父亲。父亲的三轮车在拿货的路上被交警收走了。
夜晚,我到那个城中村外面马路闲逛。那时马路两边还是荒草地,白天我坐的公交车就从两边的荒草开下,那条路还是一条尘土飞扬的土路。马路对面路口,一家楼盘刚刚建起,夜空漆黑,唯一的灯光,在我对面头顶,巨大的灯光拼凑那个楼盘的名字,我辨认了好久,坐在它对面,很奇怪的名字,现在是寸土寸金的小区。
那个城中村里的房子,多年来都是一样,密密麻麻一间挨一间。那时还有本地人居住。那条小街沿河涌直下摆满菜蔬,鱼,水果,还有早餐店,服装店等等,路上不停走过的人。父亲开的小店一早也摆出水果还有汤料。晚上店门拉下,到阁楼睡觉。小叔那时开摩托车在马路路口拉客。七叔的儿子我的堂弟晚上摆起烧烤摊,就在父亲小店旁边。
雨季时河涌的水漫到房子里。我没有看到。河水平时很脏很臭,不过那气味人们也习以为常了。那些房子就架在河涌上。后来我的姑姑也来了,也在河涌上租了房子,走两层楼梯上去。姑姑和姑丈在那小街也摆卖肉菜。
父亲去世以后,大家搬离那条小街,但是没有搬离那个城中村,只是搬到另一条小街。堂弟还在那小街烧烤。姑姑和姑丈开了一家快餐店。大叔一家搬到一间祠堂后面,又觉得挨着祠堂运气不好,又搬了。那里的房子密不见天。我的婶婶把衣服每天拿到地铁站空地去晒。城中村外原来长着荒草的地方后来建了大超市。城中村比以前更多人。下雨前大婶去把衣服收回来。大堂弟带着我,七弯八拐,穿过几条巷子又来到父亲开小店的河涌旁。可是我不敢看那家小店,只记得那小店往上走对面有一个小池塘被铁栏围起来。池水黑黝黝。旁边有一棵榕树,却不茂盛。往小巷里面走,密密麻麻的房子,偶尔会看到一间破旧的老房子,镶着瓦墙头长杂草有飞檐,大门关着是家乡那种红木门。
我常常想,在那个环境里成长起来的孩子会怎样回想,周围的变化是怎么改变的,有留恋的记忆吗,有呼应玩耍的伙伴吗?那些压抑的房子,那些河涌,甚至池塘,树影,都不是我们后来看到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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