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6章,“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这一章是孔子感叹世态炎凉与复杂。孔子习惯于“能近取譬”,借人、借事、借物来说理,本章所重,不在祝鮀和宋朝,而在“佞”与“美”的品行问题。告诫人们,一方面做人要行得正;另一方面,行得正并不意味着要做迂腐的人,必须了解社会的复杂性。
正道而行,怎么行?第17章,孔子说:“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这一章很重要。孔子用“出必由户”来比喻“道”的重要。孔子将他的王道思想比作人天天出入的门户,没有门就不能进出。但孔子的道在当时却不被重视、不被采纳、不遵守、不执行,可见他老人家的内心是多么痛苦啊!后来,孟子进一步发挥,说“夫义,路也;礼,门也。唯君子能由是路,出入是门也。”
第18章,孔子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做君子,就要文质彬彬。文与质,是对立的统一,互相依存,不可分离,同等重要。既要有文化修养,又要不迷失本性,才能称得上真正的君子。处理好文、质关系,就要达到中庸。
第19章,]“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生,就是生命,是人生命的基本法则;直,就是正。人要直道而行,循礼而动,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道理。那些不按直道而行的生活方式与生活态度只能是幸而免。
如果将这几章融到一起看,就知道这部分谈的是如何立身处世、如何正道而行。君子立身处事,要正道而行,做君子儒,做任何事情都要遵道而行,循礼而动。
五,既仁且智,遵行中道。
最后十一章,讲的是追求更高的境界。
孔子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第20章,孔子讲学习的三重境界,有所知才会有所好,有所好才会有所乐,三种境界层层深入,循序渐进,孔子在启迪我们,一个人怎样才能够达到乐的境界。例如我们读《论语》,只有真心喜欢,并付诸实践,才能真正理解,否则就无法进入《论语》的世界。心动能不能变成行动,行动能不能变成习惯,“好之”“乐之”是关键。“乐之者”实际已经心安于此,“乐之”一定是心里的一种感受,只有喜欢这件事,才能乐此不疲。这个乐正如“孔颜之乐”的乐。
接下来,21章,孔子说:“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在孔子看来,道有高下,智有高低,人的境界是不一样的。有的人“生而知之”“学而知之”“困而学之”,也有“困而不学”的。中人以下的,就是困而不学的人。中人以下的人不少,也许正因有这些人,社会才需要有人去引领。这里谈中人以上、以下,实际上是勉励人们要做中人以上的人。善导人者必因其材而笃之,所以孔子因材施教。
第22章的“务民之义”,有不同解释。“义者,宜也”,义就是宜。“民”,我认为在孔子那个时代,和“人”还是有差别的。如《学而篇》“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大家自己去体会。本章“务民之义”下面紧接着说“敬鬼神而远之”,“敬而远之”怎么理解?就是说不要执着、不要痴迷。这就像我们读《论语》,读完《雍也篇》三十章后能不能由博返约,进入《论语》的世界。因为只有深入浅出,才能做到由博返约,才能把握它的精神。同时,有照应本篇的开头和结尾,讲“临民之道”。
“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这是孔子借山水来形容仁者和智者,形象而生动。钱穆先生和朱子都分三个层次来讲,先说体或者性,中间讲用,最后讲效。前面“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是谈乐、谈仁,勉励达到“乐”的境界。这两章虽然都有“乐”,但侧重点不同。
第24章,[endif]“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在孔子看来,齐国有太公之遗风,其俗急功近利;鲁国有周公伯禽之教化,崇礼尚信,仁厚近道。所以,吴公子季扎曾说“周礼尽在鲁矣”。经过周游列国,孔子更加清楚地认识到,鲁国的情况比其他诸侯国(尤其是齐国)要好,孔子曾说:“吾舍鲁何适矣”,我离开鲁国还能到哪去呢?唐文治先生说“圣人救世之心,愈不容已也。”
“觚不觚”章,是夫子的“正名”主张。正名,就是要君是君、臣是臣,父是父、子是子。唐文治先生说“破以为圆,失其方正之道也。”
第26章,“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夫子借此说了一个道理,仁者当明辨是非,可欺不可辱,即不能设圈套去考验君子,君子不需要考验,平常人也没有资格考验君子。
第27章,“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可与《子罕篇》第11章“颜渊喟然叹曰”章参读,论述孔子的教学方法。一个人要踏踏实实学,然后才能发现真精神、品出真味道。知道了方向,就坚定地走下去。这里,由博学照应前半篇,由约礼引出下章。
第28章,“子见南子”章,历来演绎颇多,甚至于演绎出桃色新闻,胡思乱想,胡说八道,实在可叹。读《论语》一定要“瞻前顾后”,不能只见树木不见森林。前章讲博文约礼,后章讲中庸之德,您说这里该表达什么意思?......这里,还有一个被忽视的细节,孔子和南子都为宋国子姓后代,南子的子就是他的姓,虽说除了五服,毕竟是同宗。
有的把“否”读作pi,否卦的否,也很有道理。孔子说“天厌之!天厌之!”在追求更高境界的路上,一定不要欺骗,因为你欺骗谁,也欺骗不了天。孔子为什么这时候把天搬出来?这种事情应该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自己心里知道就行。这就是面对自己的弟子,如果子路不是他的弟子,孔子可能会不屑于答理他。
第29章,有点抽象提升了。“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中庸》讲什么?讲天道。天道至诚,效法天道才能刚健有为,自强不息,择善固执。谁能做到中庸呢?孔子夸赞颜子:“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这就是中庸之德,这也是本章为什么多次说到颜回的原因。
在很长时间里,人们对于中庸不仅把握不好,而且还产生了很大误解。其实,《中庸》讲得好:“天下国家可均也,爵禄可辞也,白刃可蹈也,中庸不可能也。”又说:“人因莫不饮食也,鲜能知味也。”长期做到中庸十分困难。真正做到中庸,就需要有很大的格局。中庸是心学,是“儒家心法”。虽然《论语》只出现了这一次“中庸”二字,但整部《论语》里到处都是中庸思想。
最后一章,“博施于民而能济众”,这里重点讲儒家的两个重要道德概念——“仁”与“圣”。圣是儒家人格修养的最高境界,只有尧舜禹汤文武周公,才配得上称圣者。“仁”是孔门道德修养的核心标准。这里实际上给“仁”下了一个定义——“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是忠;“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是恕。“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这是修养功夫,方是指的道路途径,是修养方法。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是说从近处得到启示。本篇以仁和圣来作结束,是非常重要的,也是非常值得深入思考的课题。
六,两点启示
1. 读《论语》要有整体意识、全局思想、系统观念,要不“过”也不能“不及”,要不偏不倚,择善固执,要认识到“诚外无物”,要有至诚之心,否则就做不到“中”。
2. 从总体上看,《雍也篇》是在《公冶长篇》的基础上,继续谈如何让生命扎根,让人们真正活出自我,成为一个能担当的人,找到个人生命的意义。这就是为什么《雍也篇》从“可使南面”谈起,最终谈到“博施于民”,谈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就是教人成为有格局、有境界的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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