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己的黄金时代里,读完了王小波的《黄金时代》。
我们现在还时常提到书中的那个时代,知识分子上山下乡,本该拥有一张平静书桌的他们一个个被发配边疆,一代人的文化断层总是让人不甚唏嘘。在那个纷乱的时代里发出轰鸣的噪声,掩盖了那一代人发出的声音。书中的王二从北京来到云南,在边地村庄里搞破鞋,逃上山,挨批斗,写交代,他的青春似乎过得有些过于荒诞,以至于面对这些文字时,我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时光会被称为黄金时代。
放下书,当思维从文字中剥离出来时,所有的感官就都恢复了。我坐在2018年深秋的一个夜里,白天忙碌时分被抛到远处去迷茫和焦虑在一片死寂中又跑了回来,伴随着心跳的节奏跳着一支令人既愤怒又无奈的舞蹈,这座两千四百万人口的城市就像这铙钹似的黑夜,将人紧紧地扣住,让人不知自己身在何方,也发不出任何声响,这也是我的黄金时代。我不禁笑着叹了口气,我大概是最没资格评判王二和陈清扬的人了,我身在自己的黄金时代里,可是除了质疑,我想不出还有什么需要表达。
况且,王二生活在一个疯狂的年代里,他荒诞的青春实际上是一种对制度的抗争,他用野火一般的欲望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嘲笑着那些被框框条条羁绊得不成人形的肉体,宣告着自己特立独行的存在。大抵上每一代人的青春都少不了叛逆的宣泄,可在当下,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可以宣泄的,一个太平的时代,一群正常到像是高精度机床上生产出来的人,一段平安喜乐可就是让人不爽的时光,所有的一切就像一团团温暖的棉花,你积蓄力量重拳出击,他们只是软绵绵地弹那么一下,就把你的力量消耗殆尽,不会有任何变化,我不知道这样的时光,能否被称作黄金时代。
再次拿起书,往前翻了翻,忽然发现,说出“黄金时代”这个词的其实不是二十一岁的王二,二十那个二十年后的中年王二。而王小波在开头部分就写“人生是一个不断受锤的过程”,但那个二十一岁的王二以为自己能够一直生猛下去,所以他抗争着,叛逆着,宣泄着,一路高歌猛进,直到二十年后,人到中年被磨平了棱角,成为一个中规中矩的零件时,回忆往昔,猛然发现那就是我的黄金时代。
是啊,“以为自己能够一直生猛下去”的时代,才是真正的黄金时代。其实不管是上山下乡的年代还是现在这个年代,命运的枷锁就从来没有松绑过,一代代人用青春同命运交战,长远来看,这是一场必输无疑的战斗,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在黄金时代里,输了再爬起来继续战斗就行了。直到有一天,我们疼怕了,不想再战斗了,乖乖地扛起了这幅枷锁,等待着那个必将到来的节日,到那时候,黄金时代就真的结束了。
读完整篇小说,放下书,夜深人静。思维不知飘到了哪个梦里,讲述着虚幻的故事。黄金时代就是一个梦,在梦里有一切的可能性,你可以拼尽全力向前冲,在梦醒之前让他变成现实。黄金时代不是胜利与鲜花的代名词,而是一切都还没有发生,一切都还有可能,最起码看起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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