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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错爱 错爱| 第02章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将错爱 错爱| 第02章 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作者: 铁慕真 | 来源:发表于2018-06-25 17:10 被阅读696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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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一章:将错爱 错爱| 第01章 苏醒

    女人顺着我的目光,绕着房间打量了一圈,仿佛自己也是初次光临。她掏出一包大前门,熟练地磕出一支夹在指间,提鼻一声抽吸,对着煤气灶上方挂满黄褐色油渍的一块墙壁,愣愣地说:“没有人会安于贫穷,女人更不行,杨瑞,我已经尽力了。”

    杨瑞?我看着小男孩在水缸旁,踮着脚插上电饭煲的电源,对女人的话无动于衷。我想,那应该是我的名字。她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暗示我要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不要怪她吗?还有这个小男孩,到底是她觉得孤单捡来的?还是数年前我们真的有过什么?我再一次环顾这个满是穷酸相,令人感觉凄苦的房间,它与我来时路上一抹想象中温暖的家,实在是天堂与地狱的差别。

    “我们当初就住在这里吗?”

    女人已经点燃了烟,她拿起炒勺的手在半空停滞,深吸一口,一努嘴,把烟吐的很远,望着那团打着滚冲向墙壁的烟,她眼中似是也翻腾起缕缕如烟的思绪,原本微微隆起的眉头显得更高了,八字竖纹也随之深陷,她打鼻孔喷出一声冷哼。

    “当初你差点就和一个大你十多岁的富婆结婚了。怎么可能住在这种地方!”

    我突然觉得房间里少了一面镜子,也开始后悔先前过多留意车窗外的夜景。得知是北京城以后,我饥渴的心灵放纵着饥渴的眼睛,更加贪婪地吸食着窗外的一切。如果当初能关注一下车窗本身,也许就会发现自己当小白脸的潜质。八年,我睡着,样貌不会有太大变化吧。

    女人叼着烟,歪着头,眯缝着眼睛,将一块咸菜疙瘩切成条,又切了点肉丝,放到炒勺里过了遍油。中间,她颠起炒勺,搞得里面的咸菜肉丝上下翻飞。小男孩捧着满是豁口的空盘子,站在痞气十足的妈妈旁,一丝不苟地看着,随着锅里飘出的肉香气,不时做出舔嘴唇,吞咽的动作。

    “看什么看,赶紧把粥盛出来。”女人端起炒勺正要装盘,发现小男孩无所作为,呵斥中,一截长长的烟灰掉进炒勺里。她用铲子在里面一顿扒拉,最后刮着锅底倒入盘中。小男孩一手端着盘子,一手拿着勺子从电饭煲里盛粥。我认为这个动作是有一定技术含量的,难度系数最起码5.0。

    “妈!少个碗。”小男孩看看我。

    “你先吃,我先把你爸喂饱。”

    女人说着间把盘中的一些咸菜肉丝拨到案板上,跟剁肉馅似的,提刀一顿细碎的小猛剁,最后和到粥碗里,端到我面前。她舀出一勺菜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又尝了一小口,才放心地推到我面前。

    勺尖顶开了我的双唇,她低着头,翘起眼睛盯着我的嘴,淡淡地说:“吃吧。”

    唇齿间的温暖,又一次让我想到了曲颖,只是在这个女人面前,那明明充满诱惑又十分舒服的感觉让我倍感无地自容。

    “想什么呢?张嘴!”女人没有动,只有嘴在发表不满。

    我的心激灵一下,想起了那个翻滚着砸向小男孩的作业本。赶紧张嘴一口吞下。

    小男孩捧着碗,小小的脑袋差不多要钻进去,他“秃噜,秃噜”地吃着。似乎是偶然想起,才会动一动筷子,从放在椅子上的那个破盘子里夹起一条咸菜或是肉丝。

    我的嘴机械着张张合合,将一口口菜粥咽下,女人剁的很碎,几乎不用怎么嚼。

    “再吃一碗。”女人没有征询我们的意见,就给我和小男孩各盛出满满一碗。

    小男孩踮着脚,抻着脖子看着电饭煲里面,说:“妈,锅里没有了,你吃啥?”

    “妈一会儿和你楚阿姨出去吃,赶紧吃你的吧。”

    女人把粥放在椅子上,端着另一碗和着剁碎的咸菜肉丝过来喂我。

    “喂我都不如喂头猪。”我看着被送到眼前的勺子,里面的菜粥在微微晃动。

    “你就是一头被我喂了八年的猪,八年,呵呵。”女人自嘲似的笑了笑,“快吃吧。”她还是低着头,那柔和中掺着些许冷漠的目光始终不敢触碰我整张脸。她以为她看不全我,我就不会注意到她,这种掩耳盗铃的想法让我觉得她有一些可爱,但更多的却是心疼。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但我明白,或许也曾有过,心里明明住着一个人,却又无法面对时的感觉。那不是什么愧疚,也不是什么亏欠,更不是良心道德的不安。它仅仅是向命运垂首时的一种无奈。活着,又不肯与命运为敌的人,如同死去。不自知茫然着认命倒还好些,怕就怕已经知道了很久,又坚持了很久。可是......

    “为什么?值得吗?我连自己的是谁都记不起来,可是一看到曲颖就能喊出她的名字。那么你呢?我爱过你吗?”我微微摇头,“我不信。我......”

    “杨瑞。”女人用一种老师在课堂上点名,让学生起来回答问题的口吻叫住我,停顿一会儿,又说:“我给你脸了是不是?”她的声音只比苍蝇在耳边煽动翅膀的音量略高一些,语速平缓的就像一列驶入终点站的列车,可是每一个字落进我心里却又在清脆作响!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隔音效果不好,她又觉得我说的话让她丢尽颜面,所以才要压低声音说。我以为她会瞪起怒目怼向我。然后把一碗菜粥扣狠狠泼到我的脸上。然而,我错了。她把端起的勺子放回碗里,扫了一眼捧着碗,嘴角挂着饭粒,正对着我们愣神的小男孩,又盛出满满一勺递到我嘴边。

    “吃吧!你比以前好喂养了,知道吃饭的时候撒着欢说话了。大夫说你会越来越好。”

    她的眼里平静的如一汪死水,我只能通过她的话,感受到那心中一点点的期盼。她想我好起来,想我萎缩的肌肉变得有力,肯定还想我以后能为这个家出一份力。可是出于好奇,我却想记起很多很多的事情,曲颖,她是明星,还有女人口中提到的富婆。她们应该不差钱吧。如果我能弄到一些,给这对母子作为补偿,然后远远地离开她们,远远地离开这个安全到出门时大可不必锁门的平安旅店,岂不是更好。钱,是个好东西,是人们谈判的筹码。在它面前,我还想不出不能迎刃而解的事情。为了它甘做陈世美的男人也不少吧。

    女人喂光碗里的粥,把空碗交给小男孩,小男孩抱着走出房间,没有关门,我听见走廊里某个房间发出流水的声音。

    女人坐在床前背对着我,抽着烟说:“等你能下地走路了,咱俩就去把结婚证领了。”

    那一刻我内心充满抗拒,想要马上拒绝。可是我突然又想到在医院里,她背对着我悄悄抹泪。来时的那条路上,她汗流浃背地背着我一路走来。刚才,她又把我当作孩子一样,一勺一勺地喂我。即便我知道她的心似已固若金汤,却也不敢在冒然出言。毕竟,人心都还是肉长的,我还有那么一点点良知。八年,就算是和一块木头相处八年,也总该一些感情了。就算我是那块木头,无知无觉。可她能吗?我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忍着吧。现在还不是翻脸不认账,一转头,就被她瞧出是条白眼狼的时候。

    女人等了一会儿,见我没有做出回答,就长长吐出一口烟,像是喷出一段沉重的心事。放松的身体使她的背脊看起来更驼了。

    “再开家长会的时候,你去。让他们都知道知道,叔生不是野种儿。”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生,好名字!”

    扫量着破破烂烂的房间,每次呼吸都带进体内一股霉腐的味道。这里,我一刻都不想呆,更不愿对女人的话做出伸展性的回复。我不想在女人的话题里记起任何事情,连蛛丝马迹的线索都不想在她那里得到。隐隐觉得我与她之间,注定有过一段与美好不搭的过往,因为它连接着她们现在贫穷与苟且。在这一刻我更加坚定了自己当定白眼狼的决心。人都是自私的,我需要做的就是先理解、原谅自己,在这个基础上,再给自己加油打气。有了底气狠下心来也就那么不难了。

    “不是书生,是叔生,警察叔叔的叔。”女人对着门口呼出一口烟,紧跟着双肩耸动,咳嗽了一阵,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见小男孩端着洗好的碗筷回来了。她很自然地把烟又夹在唇间。

    小男孩把碗筷放到砧板上,反身关门,看看床上的我们,就自己拿了块抹布,把椅子上的饭渣擦干净,安安静静地手扶膝盖坐下。那规规矩矩又很老道的一套动作,让我看到了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的意味,不由对他们娘俩心生敬佩。

    房间静了。耳畔,蚊蝇煽动翅膀时的嗡嗡声,让我浑身难受。眼前几只苍蝇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想到它们常居于此繁衍生息,我感到一阵阵恶心,也怪它们太不会挑风水了!这还只是一些空军,相信老鼠、潮虫、蜈蚣、壁虎之类的陆军这里也不少吧!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响起,女人抢在孩子前面去开门。

    “楚姐,你在外面等我一会儿,行吗?”门只闪出一道缝,女人说着话,侧身钻出去,反手将门带上。

    外面的女人不干了。“咋地啦?我给叔生买的玩具,好吃的,咋还不让进去啦?家里有男人?你还真敢在家招嫖啊?”

    “楚姐,你小声点。我换完衣服就出来。你在外面等......”

    “不行,岚岚,你给我闪开,你要是真想往前走一步,我可得给你把把关,别说是个男人就比你那盆叫杨瑞的绿植强,你就饥不择食了。这事儿我百分之一万支持,可这人咱可得挑好了。”

    “楚姐,我没有。”

    “岚岚,你让开,我楚晓晓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衣冠禽兽的,老实本分的,哪个也逃不开我这双火眼金睛。”

    “楚姐......”

    “让开吧你!”

    “咣!”门像被炸弹的冲击波轰开,一个打扮妖艳,在北方深秋的晚上,也要穿着露肩露腿黑色包臀短裙的女人站在门口,她的手还保持着如来神掌被横推出去的动作,整个人却在与我四目相对的一瞬间僵化了。她直勾勾地盯着我,过了一会儿,僵硬地张口,僵硬地吐出两个字:“杨 瑞!”

    我的名字似乎具备一种能令僵尸复活的能力。“杨瑞。”她提高音量几乎尖叫着利落地又喊了一遍,然后她仿佛化身成一头看见猎物的母老虎,“蹭”地一下扑上床,带着一阵香风爬到我面前,用凉凉的左手捧着我的脸,再用凉凉的右手“啪啪啪”地拍打着我另一边的脸,拍了一阵,接跟着一个快动作,两手交换,重播。

    说真的,在此之前我就觉得自己够傻了,被她一顿海拍之后,就更傻了!幸好那个叫岚岚的女人拖着她雪白的腿,把她拉下床。在离开我的时候,她化掌为拳,依次从我的胸口锤到脚面,中间连我的老二都没放过!我带着不解,像受气包似的看着她们,鼻孔里满是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

    “岚岚,你还怕他知道吗?你是怕他瞧不起我们吗?还是连你也瞧不起我?”

    “楚姐,我......”

    “岚岚,别难为自己了,我知道你不会撒谎。你就是怕他认出我来,怕他知道你是干什么的?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一个傻吃傻睡八年的人,如果没有你,他早就死的渣都不剩了。他要是个人,报答你还来不及呢,有什么资格?哪还有脸?指责你,瞧不起你。”

    那女人甩开她的手,突又指向我,她凶巴巴的眼里噙着泪,胸脯一鼓一鼓的,恨不能把雪白柔软中间挤出一条深沟的那对骄傲顶出来。

    “杨瑞,你他妈的最好像个爷们似的站起来,要是敢做出对不起他们娘俩的事,我楚晓晓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让你死得好看。”

    楚晓晓说完,一扭头,一甩手,气呼呼地就往外走,可一走门口她就停住了。“叔生,跟阿姨出来一下。”她尽量放低声音说着,叔生很乖巧地跟了出去。

    不到一分钟叔生就回来了,左手拿着一个小变形金刚,右手拎着一袋子小零食。他走到女人面前说:“妈,楚阿姨问你还去不去?”

    女人看看我,又摸摸叔生的头,低声交代:“让你楚阿姨进来吧,外面冷,她穿的少。”

    小男孩手上的东西也没顾得放,就又跑了出去。不一会拉着楚晓晓的手就回来了。

    楚晓晓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捏着裙角从腿根向下拉了拉。她另一手夹着烟,看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岚岚,我叫了顺风车,司机就在巷口等着呢。”

    “嗯。那我快点。”女人答应着,从最上面的纸壳箱子里翻出一套衣服,就在我面前脱得一丝不挂,先是穿上一条丁字裤,然后蹬上薄薄的连体开裆黑丝袜。想了想,她选了一条加棉的乳罩。

    楚晓晓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不奈地一甩头,从鼻孔里喷出一股烟。她扔掉手里的烟屁,走过去夺下乳罩顺手丢到我脸上,乳罩从脸上落下去时,我看见她已经给女人选了一条中间开缝的纱织的情趣乳罩。

    “别以为有了男人,就是良家妇女了。”楚晓晓边说,边给她套上。

    女人的脸微微发红,开始有意识地背对我,一直默不作声。

    楚晓晓在她背后又说:“大夫说他什么时候能好?”

    “好好做恢复训练,半年左右吧。”女人选了一条低领口的红色短裙往身上套着。

    “唉!是人是鬼,就看他以后对你们娘俩什么样了。”

    “楚姐,你就盼着我点好吧。”

    “岚岚,我怎么就不盼着你好了,为了你,你忘啦?我还去庙里拜过呢!”

    楚晓晓拍了一把女人的后背,手没有拿开,在皮肤上摩挲着,

    “他们一块来的那个马大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嘛,当年要不是我手起刀落,直接给他升级成了东方不败。辛辛苦苦赚的那点皮肉钱,还不都得被他败光喽!”

    “你说的是马大龙,又不是他。再说,你去庙里给我求的是因缘。我拖着一大一小,谁愿意要啊。就是有,也得成孽缘。”

    楚晓晓一听这话,先瞪了我一眼,才对女人说:“你别忘了,他们四个当初可都是一起的,不臭味相投,能聚到一块堆儿嘛!还有那个贾贞洁,明明有老婆,有孩子,还大老远的从承德跑到北京来寻找真爱,那可真是顶天立地的一张大嘴巴,就是找不见脸了。你说为这样的人,值得嘛?我给你求一段良缘,有错嘛?我自己还单着呢!我都顾不上,到你着还落下埋怨了!”

    “楚姐,他不会的。”女人换好衣服,有些勉强地笑了一下,“要真是你说的那样,我也会手起刀落。”

    “额滴天呐!”楚晓晓瞪圆眼睛,跺脚指着我,气急败坏地对她说:“我的傻妹妹,你看他那软趴趴的样,还手起刀落呢!你找着头了吗?你把他当个人就行了,还真指望能当男人使啊!”

    “好啦,好啦,咱们走吧。”女人拉着楚晓晓出去,我盯着摆弄着变形金刚的叔生刚想说点什么。就听房间外一串急促的高跟鞋声,然后门锁一阵晃动。女人去而复返。

    她着急麻慌地从帆布包里翻出脉动瓶子,拿着爬上床,一把撩开的被子,就开始解我的裤子。

    我的脸瞬间就红了,但也不好再说什么。因为确实有尿意了。

    女人捏着瓶子,拱着嘴发出“嘘嘘嘘”的声音。我闭起眼睛,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终于算是给膀胱减压了。

    “叔生,别光顾着玩,照顾好你爸,一会儿早点睡觉。”女人交代完,就要出门。

    我赶紧说:“外面冷,多穿点吧。”

    她站在门口,愣了一阵儿,说:“不用了,春捂秋冻。”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我看出那是个汽车人,叔生在手里摆弄着,始终变不成汽车的样子。我开口指导:“把身子转一下,对!对!头上那个应该是引擎盖......”

    叔生低着头一一照做,只成功了一半。他放下变形金刚,抬起头看我:“我从来没叫过别人爸爸。”

    看着他眼中给人以陌生感的冷漠,我微笑着说:“我也没想过自己会有个儿子。你妈妈叫我杨瑞,你想怎么称呼我?”

    “哎!喂!嘿!那个谁!行吗?”叔生脱口而出,似是早有准备。

    我点不了头,怕一低下,脖子就没有力气再把脑袋抬起来,所以就对着他眨眨眼睛。

    “这么说,你叫杨叔生。”

    “哼!你想的美!”白炽灯下,叔生焦黄的小脸瞬间就被不屑的表情取代。蔑视中,他斩钉截铁地告诉我:“我姓石,随我妈姓。”

    “哦,你妈叫石岚岚。”

    “不!多了一个字,她就叫石岚。”

    知道名字就够了,我不想过多了解石岚,不想做她的男人,也不想做叔生的爸爸。我是铁心要离开她们的,天下那么大,会有很多地方的很多人不认识我这个陈世美。即使她为我付出再多,感动得我涕泪盈眶又如何?一醒来就要面对一个悲惨的世界,一个满是贫贱相的女人,和一个面黄肌瘦又不友善的小破孩。想想也是够了!

    “你多大?上几年级了?”我转移话题。

    “十岁,二年级。”

    “十岁!”我愕然,十岁的孩子有这么矮这么瘦的吗?怎么看都像是小学课本里身在渣滓洞监狱的小萝卜头!我再一次扫视房间,心中又有些释然了。监狱条件再不好,白天也总能见到一线阳光吧。这里,哼!还真不如监狱呢!这孩子长期缺少光合作用,又他娘的天天吃咸菜条,能发育好才怪呢!

    我想了想,又问:“学习好吗?”

    叔生把头一低,摇了摇。

    “课程太紧,跟不上?才二年级,不会吧?”

    叔生的头埋的更低了。我出语安慰:“没事儿的,慢慢来。我......”我愣住了,最后的一个字被拉着长音拖出,让我的心一下子就触发了懵逼状态,我有当初吗?什么样子的当初?我的思绪长出触角,摸向的也只是黑茫茫的一片。

    突然,叔生仰起头,眼睛湿乎乎地闪着泪光,抽抽搭搭地说:“他们......他们说我没有爸爸,是野种,还总欺负我。老师也把我安排到最后一桌,我都看不到黑板,我......我不想上学了,呜呜呜......”

    我没有当过爸爸,看到孩子哭,只会茫然无措。同时,叔生的话又一次震惊到我。他说他没有爸爸,同学欺负他,连老师都瞧不起他,他不想读书。我看着他小小的肩膀一直耸动着,呜呜地抽泣,眼泪就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噼里啪啦地往下掉,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心房里像有一锅煮开的酸梅汤正在沸腾。对此,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一直面朝着墙壁哭泣,也不指望我能说些什么宽心的话。我只能等,等他哭够了,过程中我觉得自己很残忍。可我心里明白,他这么一哭,就会影响到我,至少以后我不会再轻易地以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待他了。

    可是叔生还没有哭够,就疯了。他抹了两把眼泪,紧咬着牙,带着无尽的恨意爬到我面前,扬起瘦小的手“啪”地一声,狠狠抽在我的脸上。

    我歪这头,脸上火辣辣的疼着,可是看到他眼中如泉涌般冒出的恨意,却突然没来由地笑了。

    “打吧,要尽兴,要过足瘾。”

    叔生把这视作一种挑衅,并欣然接受。他左右开弓不停地抽打我的脸,他每扇一下,我就趁着空当对他笑一下。他打得呼哧呼哧地喘上了,打的小小的脑门都渗出了细汗。他终于不再扬起巴掌了。他双手拄着我的腿,在急切的喘息着说:“你流血了,是不是神经麻痹不知道疼?”

    我歪着脑袋,眨眨眼睛,“说吧,为什么打我?”

    叔生又扬起巴掌,这一次我闭眼了。因为他之前提到血,我就有些害怕了。幸好他只是把我的头摆正,又抹掉我嘴角的血。

    “都是因为你,我妈挣点钱都花在你身上了,她不给我零花钱,也不给我买零食、玩具、也不带我出去玩。一年四季我都要穿着校服上学。都是因为你。你干嘛要醒过来,干嘛不睡死?”

    他瞪着潮湿发红的眼睛对我说。不,是大吼!我仿佛看到了一只在黑夜觅食的小野兽,在对着猎物嘶吼。那是一双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的眼睛。以至于我下意识地偷偷瞄了一眼放在砧板上的菜刀,颤颤巍巍的心一直在祈祷:他可千万不要乱来!

    “对不起,等我好了,我会补偿给你们的。”我极力控制着内心的不安,尽量去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你不会让我们省心的,睡着的时候不能,醒了,就更不能。”

    叔生用一种不符合他实际年龄的眼神盯着我,那是一种把人看得透透的眼神。它代表着一段深刻的经历,也预示不值得期待的未来。

    我的呼吸也变的急促起来,“那你想怎样?杀了我吗?为什么不在我睡着的时候动手?是想让我眼睁睁地看着你动手吗?”

    叔生冷冷地笑了,“有一次在医院,我差点就掐死你了。他用拇指顶住食指上面的一截,明明白白地告诉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后来你是被他们用除颤仪电了一阵,才有的心跳。”他十分可惜地摇摇头,“要是我妈再晚来一会儿就好了,也可能是你命不该绝,我是算准了时间才去的,谁知道她那天早早就去给你换屎尿垫了!”

    在我看来那是一段没有感觉的劫后余生,甚至连后怕的情绪都没有,我眨眨眼睛,十分诚恳地说:“我能理解你,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替你感到可惜。”我在心里对他一扬下巴,又挑衅着说:“现在动手也不晚,16岁才成年,不用负法律责任。”

    叔生摇摇头,眼中的恨意似乎也被摇散了,他不在针对性地盯着我。“我不会再做让我妈伤心的事情。”突然,他又抬起头凝住我,“你,更不能做。”他用手狠狠地戳着我的胸口。“我没指望你会对我们怎样?但,你要对得起这里面装着的东西。”

    之后,叔生在地上捡起一截烟屁,点着,学着大人的样子抽了两口,又趴在门缝对着外面吐出去。看着他,我也萌生出一种想要抽两口的冲动,想拜托他帮我捡一截,又怕他脾气不好再怒了,思来想去还是忍住了。

    过足了烟瘾,叔生关上灯,摸着黑爬上床在靠墙的一边躺下。朦胧中,他背对着我,用一张被子把整个人蒙起来。看着这个小煞神终于要睡了,我心中暗松一口气,可那一口气刚呼出一半,他就一把撩开被头,露出小半截身子,我心头一紧,不由自主地马上又吸进一口气。

    他人没动,干说:“我知道我妈去干什么了。我恨男人。楚阿姨说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我那年差点掐死你,我也不是好东西。你呢?”

    我张张嘴,刚要回答。他马上又说:“别说了,我不信。”

    看着他又蒙住头,我在心里暗暗回答:你楚阿姨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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