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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秋5:探鬼囊

汉宫秋5:探鬼囊

作者: 张七公子 | 来源:发表于2013-06-22 21:57 被阅读0次

    探鬼囊

    几个人离开了身毒庙,在金市当中找了家太平道信徒开的酒馆坐下。那酒馆老板姓张,行三,都称他张三哥。张三哥见道中首领来了,好不殷勤,将几个人领到一个僻静屋里,摆上酒菜。张宝道:“云腾贤弟,那身毒庙的事你可想出什么眉目了?”张云腾道:“我在身毒,曾听说有一位高士,名叫舍利,最善绳技。当年孝顺皇帝受朝贺,舍利自西域入洛,曾在殿前表演过。以两股粗绳绑在宫殿两柱之上,相去数丈,令两倡女对舞,行于绳上。舞女相逢之时,并肩而过,依然稳立绳上,不倾不倒。今日仿佛西域仍有此技,胡名‘达尔巴里’。张衡《西京赋》有言:跳丸剑之挥霍,走索上而相逢,说的就是这事,不过将事迹挪到孝武皇帝时,其实还是他亲眼所见。”张宝又问:“那这直绳登天你可听说过?”张云腾道:“似乎也听说过,不过稍有差异。西域有个车师国,传说古时有一怪物,高居云中,能呼风唤雨。百姓若不从它,它便降下狂风暴雨,危害人间。虽然百姓早欲除它,但它高居云中,百姓对他无可奈何。一日来了一男子,听闻此事,道:这有何难,不过需一百丈长杆,我才能为民除害。当时有几个大户出头,百般辛苦,才做成了一条九十九丈的长杆,又对那男子道:鄙乡物产不厚,只能做出这九十九丈的长杆,还望壮士能将就一下,若怪物能除,百姓安泰,我等愿奉壮士为王。那男子见状道:若不足一百丈整,只怕仍有后患,罢了,我先试上一试。那男子在平地将长杆竖起,直冲云霄,又爬了上去,没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百姓们后来听得天上有打斗之声。过了许久,那男子下到地面,对众百姓道:长杆差上一丈,我只是将那怪物打得残了,不能根除,但众位放心,此后那怪物难以为害了。众人欣喜,便奉男子为王。此后,车师国每年到了庆贺新年之时,都要选熟稔此技之人,在众人面前表演。想来这身毒艺人的绳技,或许就是从车师国学来的,不过是化杆为绳,其中更见精妙。但人被肢解而后复生,估计用的就是什么咱们不知道的法门了。”

    张宝道:“贤弟见多识广,真真令人佩服。我刚才只是口述双眼所见,就能让贤弟看出这么多门道。若是贤弟在场,定能揭破他们的诡计。”张云腾道:“听大哥刚才所说,小弟也心痒,不免想去看看。但这绳技似乎只给初到身毒庙的人观看,我等若再混进去,怕被那看门的道人识破,徒生事端。”张宝道:“这却不劳贤弟挂心。”说罢使了个眼色,旁边一人闪了出来。张云腾一看,这人年纪轻轻,身材瘦弱却很是结实,两只眼睛炯炯有神。那人道:“适方才我们要从身毒庙出来的时节,我看到后门旁边还有个角门,很不显眼,应是杂役运送各色物品用的。若云腾兄想再进去,我们从这角门进去便是。”张云腾道:“这角门莫非无人看守?”那人道:“庙里人流如织,这角门却无人看管,只是上面挂着一个锁头而已。”张云腾道:“若是砸锁,怕被人发觉。”张宝哈哈一笑,道:“贤弟有所不知,我这兄弟是市井出身,过去最善孟尝门客之事,有个外号叫‘探鬼囊’。莫说一个锁头,就算是皇宫内院,也奈何他不得。”张云腾问:“何为‘探鬼囊’?”探鬼囊道:“说来惭愧,我过去最能做鸡鸣狗盗之事,人都说我,便是鬼身上的物件,我也能探囊取物般拿来,故而有此外号。没成想坏事做多了,数年前大病一场,小命险些没了。多亏的张宝大医出手相救,让我向中黄太一叩头思过,病竟然好了,从此追随大医。”张云腾道:“怪不得你能注意到那个角门。若是旁人,只怕就错过了。”众人大笑。

    探鬼囊道:“不如咱们吃罢了饭,休息一阵子就再去身毒庙。”张宝和张云腾应了。探鬼囊又道:“进门虽然不难,怕只怕进去之后咱们再被认了出来。不妨让张三哥借咱们些破旧衣服,咱们化作乞丐进去如何?”张宝道:“如今这世道,十人八丐。咱们妆成乞丐,定然不易认出。”当下叫张三哥拿几件破旧衣衫来给众人换了,探鬼囊又随手给众人抓了两把头发。互相一看,果然都是乞丐模样,众人相视大笑。

    众人从张三哥酒馆后门出来,再奔身毒庙而去。到了身毒庙,并不进去,而是让探鬼囊领着,走到旁边角门之外。张宝见了角门,问探鬼囊道:“这角门的锁头在里面,门又掩得紧,你从外面却如何能开?”

    探鬼囊道:“若在以往,我断不能让旁人知道我如何隔门开锁。但我如今痛改前非、一心向道,大医和云腾兄弟也不是外人,我便卖弄一下当年的本领。”说罢就在门框上摸索,不一会儿,摸出了根头发出来,对众人道:“我上午看过这角门之后,怕以后用得上,便用自己头发做了个开锁的暗器。这头发一梢已插入了锁眼当中,另外一头甩在门外。我只需轻轻一拉,那锁就自然开了。”说着话,将发丝一拉,只听里面嘎哒一声,门应声而开,那锁依然挂在门上,分毫未损。

    张云腾之前也见过不少古锁,虽然不似现代锁一样用料结实、结构复杂,但往往用心别致,硬取容易、轻开却难,今天见了探鬼囊开锁,便叹道:“这锁虽然平常,无甚机关,但如此个开法真让人惊叹。”探鬼囊道:“锁里还能有什么机关?”张云腾见说错了话,连忙圆场道:“我在身毒,有时候出入达官显贵、大户人家,见过一些奇锁。有的形状奇怪,乍一看根本不是锁;有的钥匙别致,即便拿在手中也不知这是什么物件;更有的锁内藏有机关,若开错了,锁便废了,非用蛮力毁坏了不能取得箱中之物。”探鬼囊道:“可惜不能一见。若见了,我也应该有开锁之法。”

    众人不在多说话,悄悄进了角门,见前面正是身毒艺人表演绳技的地方,密匝匝围了几圈的人。张宝等人凑上前去,表演刚刚开始,扈尔突正坐在地上哭闹,不肯偷桃。张云腾只听那扈尔突道:“我上午才去,险些粉身碎骨。你却如何让我又冒此险?”吐尔虎道:“我们身在他乡,不多冒风险,如何糊口?更莫说你那祖母,年老体衰,又聋又瞎,无人照顾。不多求各位客人赏钱,如何与她医治?你祖母待你最亲,你不为我,为了她也再偷一次吧。”

    张云腾对张宝道:“这里果然有诈。”张宝道:“贤弟如何得知?”张云腾道:“既然那身毒神能让人死而复活,又为何不好人做到底,让那孩子的祖母不聋不瞎?”张宝和众人听了,连连点头?张云腾又道:“人死而复生,我不曾所见。果然如张兄说的,那孩子尸身四分五裂,又如何能活?咱们先不议论,看看他们还要如何?”

    果然如张宝所说,那一老一小争论了几句,扈尔突挨不过去,又取出绳子,向上一抛,接着顺着爬了上去。张云腾一动不动盯着那扈尔突。张宝他们见张云腾如此专注,也不敢打扰,静静地站在旁边。过了一阵子,扈尔突爬得不见了,天上掉下来几个桃子。又过了一会儿,天上掉下来几个臂膀、大腿,都血淋淋的,然后一个头颅就掉了下来。围观的群众一阵慌乱,吐尔虎也如上午一般哭哭啼啼。张宝对张云腾道:“贤弟可看出什么破绽了没有?从开始到现在,都和我上午见得一般无二。”张云腾道:“我看未必和上午一般无二吧。”说罢走出人群,站在吐尔虎面前,冲吐尔虎高声道:“你这老朽,哭什么!你往地上看看,那头可是你家孩儿的!”

    张宝一听此言,心里也是一惊,慌忙向那人头看去,果然不是爬上天去的扈尔突的。那扈尔突约莫八九岁,顶多不过十岁,但地上人头,分明是个二十出头的后生的人头。围观众人听张云腾说了,也都往地上看,见不是扈尔突的人头,也七嘴八舌开始议论。吐尔虎听张云腾一吼,也是慌了,支支吾吾道:“怎么可能不是我家孩儿的头?”俯身一看,果然不是,再抬头一看张云腾,只见张云腾双目圆瞪,表情无比威严。张云腾冲围观的众人道:“列位看清,这人头不是那扈尔突的。只怕是这一老一小先杀了人,用死者的人头、四肢在此招摇撞骗。”几个太平道信徒见状,也跟着喊道:“莫要信了身毒邪神,他们都是杀人越货的强盗罢了。”现场的人一听杀人,都乱做一团。当下就有人冲出了后门,前去报官。

    现场一乱,那身毒道人们却如何能不管。当下有几个身强力壮的身毒道人冲将过来,把张云腾团团围住。张宝见状,怕张云腾吃亏,也冲了出来,和张云腾并肩而立。又有个岁数大的身毒道人走了过来。那道人身着奇装异服,华丽异常,一脸横肉,面带怒气,冲张云腾道:“你是何方妖孽,胆敢来神前惹事?”张云腾问道:“莫问我是谁。你又是谁?”那身毒道人道:“我是神前大执事,名唤竺道荣。”张云腾道:“你既然自称是神前执事,我便问你,你供奉的是何等神灵?”竺道荣道:“本庙中供奉的乃身毒大神。这大神神通广大,主宰世间一切,凡夫俗子难知其名,只好勉强尊其曰:涂高。”张云腾也不含糊,厉声对竺道荣道:“你这妖道!我姓张,名云腾,就是身毒来的,从来没听说过身毒各地有供奉涂高神的。你们究竟是什么来路?这里不说清楚,自然有地方让尔等说清楚。”

    竺道荣见被张云腾道出根由,不由得恼羞成怒,高声命令众人:“你们还不快将围观的百姓轰出去!”话音刚落,几个庙里大汉就扑向了人群。围观众人本来见有了人命官司就要走,此时见大汉们来了,慌不迭地成团涌出了身毒庙。马贺等人还要留下,只见张宝手指头动了几动,这几个人也趁乱出去了。

    竺道荣命道人们关闭了庙门,冲张云腾和张宝道:“不知二位是何来路,今日来庙里捣乱不说,还先杀了人,再栽赃给我们。让我如何能轻饶了你们!”说完让大汉们将二人押走。张云腾和张宝正要反抗,却见大汉们并不用粗,而是手持木板将二人团团围住,接下来将人圈越缩越小,竟然将张云腾和张宝挤在当中,二人动弹不得。竺道荣道:“看你二人还如何嚣张。”当下命人将二人困了,蒙上了双眼。

    二人被押着,七拐八绕,到了一个去处。押解的人先是将他们一推,二人不防备,都绊倒在地上。困的绳子不死,挣扎着先将绳子解开,又摘下眼罩,抬头一看,似乎身处一间密室,狭小阴暗,莫说窗户,墙上连个洞也不曾有。张宝道:“此次委屈贤弟了。不想竟着了这身毒道人的道了。”张云腾道:“行走天下四方,何处无有蛇蝎。也是我考虑不周,不想那身毒道人在这帝都还敢用强。亏得张大哥行事机敏,让马贺他们先走了,不然我们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

    张宝道:“贤弟刚才如何看出那死了的不是扈尔突的?”张云腾道:“这其实不难。方才众人都盯着天上看。你想今日响晴白日,往天上看久了再看地上,眼睛难免一花。我刚才虽然目不转睛,但却不曾往上看扈尔突,而是盯着那竿子,看有什么异样。这时候掉下来人头,我自然很容易就看出那不是扈尔突而是别人了。若我也一直盯着上面看,怕是那些肢体被人收走了我也不知道被杀的是谁。”张宝道:“还是贤弟见多识广。你道这人是谁,可是吐尔虎杀的么?”张云腾道:“是谁我却猜不出。但凶手我觉得却不是吐尔虎。他若杀人,杀了也就杀了,又何必在大庭广众之下声张?张兄你说过,上午时节,身毒道人们曾表演过一出让死人还魂的好戏。这出好戏如何做的,我现在却不知道,但总要扈尔突不死才行。现如今掉下来的分明是个死人,尸身还被肢解了,他们又如何演出这好戏,好叫众人信他神通广大?”张宝道:“我们被困于此,不如赶紧想办法看如何出去再说。”

    在密室之中待了一会儿,二人都感觉精神不济,都靠在墙上打盹。过了一会儿,听到外面有人呵道:“里面的醒醒,随我家大执事一同去见官。”只见门开之后,有两个恶狠狠的差官冲了进来,用铁索拿了二人就走。

    出了密室,张云腾猛然见了阳光,只感觉眼前晕眩,想对张宝说话,但是只能张口,似乎什么都说不出来。张云腾使足了劲,抖擞了下精神想:莫不是刚才在牢房之中中了这身毒道人的迷魂药了?再一回忆,想起刚才在密室当中似乎闻到过什么气味,然后就困了。想到这里,张云腾一狠心,用牙把舌尖咬破,渗出血来。那舌尖上的血阳气最重,咬破舌尖,最能让人保持清醒。果然,舌尖血刚一出,张云腾的脑子就清醒了很多。转眼再看张宝,两眼无神,走路也跌跌撞撞,浑然不似以往。张云腾心道:这个样子怕是叫了也难清醒。正在举手无措间,忽然听得路上有人高喊:“老爷!我家大哥冤枉啊。”抬头看,路边两侧竟然呼啦啦窜出来几十个人,为首的正是马贺。

    话说押解张云腾、张宝二人的差官,在洛阳西部尉手下听差,为首的叫董超,副手叫薛霸,董超威猛,薛霸机灵,是西部尉手下极好的搭档。董超见了,吃了一惊,问马贺等人道:“你们有何冤屈?”马贺道:“我等本是良民,只因我大哥被身毒道人们构陷,故此前来喊冤。”董超问:“你家大哥是谁?”马贺指了指张宝道:“就是那个。”董超道:“这是官府要犯,我正要捉拿他去官衙。你们休要造次,有话见了西部尉再说。”这时忽然从远处跑来一个小黄门,年纪不大,也就十几岁的样子,走到了差官跟前。董超薛霸见是宦官,顿时没了威风。只听那小黄门对董超说了几句,董超还要争辩,被薛霸拦下来,薛霸对马贺道:“既然有人作保,我便把铁索除下了吧。不过还是要随我去衙内见老爷去。”说话间便要去摘张宝和张云腾身上的枷锁。一个跟着董超的身毒道人道:“军爷,可使不得。这人有妖术,枷锁除了怕他跑了。”董超瞪了身毒道人一眼:“你懂什么!我说摘就得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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