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的十二月,都会翻翻言情小说,做为甜品调剂,也成为冬日最好的点缀。读其他书,多少会有涩感,内容或思想都在挑战智商,要让思维和语言真正着陆,只有言情处在舒适区,无压力的纯享受,小小欢喜,隐约荒芜。不知道哪里还有好看的资源,原来一直逛晋江,现在也不错,只是不能像从前说出一长串好看耐看的作者和作品,不读言情,真是生活的一大损失。
有时随意乱翻,碰到哪篇就试着能不能读下去,遗憾的很,一是篇幅太长,二是情节雷同,为了流量或者付费,无限制无期限无目的的扩充字数,毫无美感可言。言情要想写得好,首先考察作者的文字功力,远在情节和架构之上。我对文字比较挑剔,现在言情看的少,的确是觉得好的文字工作者都没有去写言情,这也在情理之中。
万般无奈,只好重温三爱,鉴于对这部小说的情节烂熟于胸,于是更加认真的看了一遍,还是自由的文字好啊。怎么对我们言情迷进行有效区分,喜不喜欢自由大大,喜不喜欢三爱,是则世界大同,否则诣趣甚远,立竿见影,屡试不爽。
我有一个朋友,认识颇有缘分,不过后来偶然聊起都喜欢三爱,而且是读过很多遍的那种爱,更觉心有灵犀。我把自己写过关于三爱和自由的小文,一股脑地全发给她,不是我写的好,而是自由是个好作者。朋友写小说,跟我说动笔之前,把三爱置于案头,作为观摩学习的教材,结果每次都是拿起来就放不下,主人公还没全出场,三爱过了N遍。我哈哈大笑,完全理解,在我的阅读历史中,也从没有中途搁置,全部一战到底。
写言情,胜在波澜壮阔,荡气回肠,没有这样的激情和汹涌,小说写出来不够饱满,只会苍白无力。对应到文字,则是简洁干净,含蓄克制,有技巧和雕琢之美。最怕看到作者不组织不提炼,怎么想就怎么落笔,喃喃自语,自说自嗨,盛大的表达欲,却让人毫无耐心。
此次读三爱,觉得小说的对话尤其好,这么成功的人物塑造,跟台词卓越有着莫大关系。小说的节奏像卡农舞曲,卡农是一种曲式,同一段乐曲间隔数音节不停重复,前后也只有三段不同的旋律,每段更是仅有两小节的旋律供重复拉奏,可是听者却陶醉在这旋律之中,丝毫不会感到单调,御简如繁,御繁如简。
三爱全篇都是邹雨和林启正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吸引、甜蜜和抗拒,极具节奏、步步高潮的重复上演,爱情的靠近和分离被清晰地划分成一个一个的段落,又螺旋缠绵地萦绕在一起,在这个过程中充满了彼此的探索和突破。直接的语言对白,既是粘合剂也是强心剂,在每一次的迂回碰撞和辗转纠结中都把两人逼到绝境,妙的是又能绝处逢生。
看小说的人会在对话中觉出沁人心脾的甜蜜,也会悲伤幽微的扼腕叹息,爱都爱了,能再多爱一章都是好的。自由的文字功夫,腾挪转圜,留有余地,可到了关键时候,又能一剑封喉,一语成谶。这是小说之后,无法再有续集和结局的原因,别人续不上,连她自己也无能为力。
每次读三爱,都会感慨万千。年轻时一直以为是我对爱情怀有本能的向往和期待,现在才发觉是对文字充满热爱和无限憧憬,还有深深感恩和完满自足。以前的自己,又虚又飘,希冀以爱情最明显的外在识别存在的意义,如今则可以缓慢地进行自我建设,自我充实,就如同穿着质地上乘的衣料、戴着老旧考究的珠宝而生发的底气,烟火缭绕,自在踏实,是否被别人所爱或者遗忘,渐渐不重要。
日复一日的生活,或喧嚣或稀落,而在别人的文字中,我们骨血丰满地度过了几世生命,可以斗志昂扬、孜孜不倦地活下去,人与人,人与命就此奇妙地连结和交融。
邹雨喜欢林启正,林启正喜欢邹雨,我喜欢他们俩。
喜欢就好,因为喜欢并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冬日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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