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傍晚。从街上回来的路上。我用四百块钱从山西发回去的二手小三轮，两年后成了妻子带小女儿出行的工具，小女儿坐在后面很乖，车小人小还挺合适。
车子停在路边，麦已收完，野草和小桐树成了地头剩余的绿色。
女儿在享受地吃着巧克力球，嘴巴一周都是，还喝着自己杯子里的水。
“爸爸，太阳出来了！”从微信语音里发来了女儿坚定又大声的话。我会意地笑起。
“月亮出来了，太阳下山了”妈妈纠正。
“月亮出来了，太阳下山了”女儿又说。
两岁八个月，从奶声奶气到尖声尖气再到娇声娇气，从在我们的怀里一无所知到蹒跚学步咿呀学话的感知万物再到离开我们走向自己世界的那天，她的成长是我们爱和陪伴的完成。
二、
接着她们去叔叔的鸽子场看奶奶，妻子发了一小段录像，八九十岁的老人端着碗吃饭的场景是艰难而急切的，和小乖一样嘴巴周围都是饭粒。
拨了过去和奶奶视频，她看到我停止了往嘴里扒拉饭，只是一瞬间表情变得又惊喜又难过。奶奶指着自己的脸，妻子告诉我是说我瘦了。奶奶指了很多次。
我这边机器吵的什么也听不见，奶奶的耳朵是因为睡着了而听不见。她的语言也在六七年前就几乎丧失尽了，我们视频就是彼此挥手，挥手很多次，像再见一样。其实在家去看她，也没有什么语言交流，她每次说的话都是咕哝的谁也听不懂，而我说了她同样听不见。从很小她牵着我的手就已听不到我给她说的话，那时我不懂什么只是很委屈她不理我。有时她去田地，我便大叫大哭的在后面追赶她，她不会停下等我，直到有人指着她的身后，她才回头看见我。
很多关心的话就这样无从表达出来，更是减少了交流。每次去了我也是坐在她屋子里玩手机，玩一会儿就走。去看她不过是我是安静地坐在她的身边或对面的沙发上，我就在那里让她好好的看看自己，我知道对她是一种满足。
奶奶见我是喜不自胜的，也是悲不自胜的。她快要九十了，她把我带大的，她对我的爱是时刻在记挂着我，另人痛苦的是我年年不在家，即使回家也是短暂的停留，我们是见一面少一面，所以她会眼眶都红了，其实已经难过不已。
当我垂垂老矣时，活着最大的幸福是看着你们子孙满堂，伤心的是我只能坐在那里再也抱不动你们的孩子！
刚才看到她身体还好，我平时是不讲希望什么的，但我希望她身体一直好到我能长久地留在她身边照顾她的那天。虽然黑夜依然会来临，虽然身体的疼痛依旧无法减轻，可是孤独会少些，恐惧感会轻微地去向她蔓延吧！我们无能为力，无可奈何。
整个视频十分钟却什么也没有说，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只有多笑，一直挂着笑告诉她不用为我担忧。
这世上爱与遗憾因果循环，大女儿跟着她的奶奶长大，奶奶同样是她最有感情的人。
希望爱不会迟，希望时间再长一些。有些陪伴还有很多路可走，有的死别就是一辈子的缘分尽了。最爱你的人舍不得你，你舍不得你最爱的人。最爱的人在你脸上是最幸福的笑，在你心里永远是最深的痛。
20-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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