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于永正老师的《做一个学生喜欢的老师——我的为师之道》,读到下面这部分我不禁笑出声来,眼前浮现出于永正老师一脸调皮的笑容,老小孩的样子。
走在校园里,于老师看到自己前面走着一个小男孩,背着驼峰一样的书包,步伐轻快。于老师的调皮劲上来,他追上去故意拍一下小男孩的右肩。当小男孩猛地向右转头,于老师已迅速闪躲到人家左边。小男孩一脸懵圈,立马转头看向左边,当他与于老师四目相对时,一老一小开心大笑起来。一位老师,为了“偷袭”自己的学生,跟在小朋友身后左躲右闪,还一脸顽皮笑容,这样的老师,他会在孩子心里留下什么呢?
说到“偷袭”,不禁让我回想起我上学的时候。与于老师的故事相反,不是老师“偷袭”我,而是我“偷袭”老师。上学的路上,远远看到老师形色匆匆的背影,我会立马雀跃起来,就像出门觅食的小鸡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条游动的虫子。锁定目标,瞄准出击。飞奔到老师后面,猛地跳起来使劲拍一下老师的肩,大喊一声:“嘿!”
除了背后“偷袭”还有迎面“闪袭”。躲在老师必经的某个转角路口,静待目标靠近,猛地跳出来,一声大喝,像晴天霹雳,把赶路的老师当场劈成木鸡。
哈哈哈,每每看到老师被惊吓得愣住的表情,我超有成就感,然后带着胜利的喜悦心满意足地跑掉。这样的恶作剧,学生时的我玩得停不下来,我的“偷袭”纯粹就是图自己好玩,当时丝毫没有考虑过被吓人的感受。
哪想,工作后,“偷袭”老师的我反遭学生“偷袭”。工作第一年,接了一个初中毕业班,我的语文科代表叫权光明,一个瘦小文弱但阅读量特别惊人的小男生。他常常给我推荐书,也会从我这借书看。我住的单身宿舍楼就在他每天上学放学必经的路旁,所以晚自习后,他常常等我一起走。早晨上班的路上我也时常会遇到他。久而久之,他摸准了我早上出门的时间点,于是乎,我的噩梦也开始了。
早上有早读,在闹钟的惊魂声中我挣扎着爬起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胡乱收拾一下便飞奔着出门,一心要赶在早读上课铃响最后一声前冲进教室。常常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还有把鞋跑掉的时候,但就在这十万火急的关头,我没想到的是,在楼梯的拐角处,一个身影猛地跳出来,在我面前大喊一声:“嘿!”妈呀,魂都吓出来了。权光明!看着他得胜后哈哈大笑的样子,我心里真是火冒三丈,对他一顿训斥,可他反而更来劲了。本来就急着赶时间,还杀出这么个熊鼻孩子,被吓得半天回不过神来。吓一次也就罢了,关键是他隔三差五,换着花样地跳出来吓我。面对这样的恶作剧,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玩,气得真想冲上去揍他一顿。但是猛然意识到这一幕似曾相识,不禁又笑起来,他不就是以前的我吗?以前我不就是这样吓唬我的老师的吗?看来风水真是会轮流转啊!我以何种方式待人,也终将遭遇别人以同样方式待我。这才发现被吓的滋味真不好受!每次被吓完,惊魂未定,我有时被吓得都想哭了,但忍住了,我告诉自己我是老师,不能在学生面前丢脸。于是我就这样被吓唬了一年,然后他毕业了,从此宿舍楼下清净了。
后来我从中学调到了小学任教,第一年,带了学校书法兴趣班的课。因为是兴趣班,班上的孩子混龄,一到三年级都有,一周一次书法课。记忆最深的是班上有一个一年级的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肉乎乎的,一头寸发黑而密,摸起来毛乎乎的,有点扎手,像一只可爱的小刺猬。他叫李孜宇。给他们上完第一节课,李孜宇小朋友就成了我的小粉丝,他总会把握一切间隙时间走近我,用他极其绅士的举止,内敛软萌的微笑,对我谈一些他觉得特别重要而严肃的话题。我会笑着蹲下来认真地听他讲完,并回馈给他以同样认真严肃的答复。待他满意地转身离开,我会笑着轻轻摸摸他毛乎乎的头。原本和他一周见一次,渐渐地,我发现我每天都能和他在校园里“偶遇”,最后发展成一天我们会“偶遇”好几次。每天上班的时候,通往我办公室的路上,总会不经意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候在某个我必经的路口。有一次,我走在回办公室的走廊上,一抬头,看见楼道拐角处一个圆乎乎的脑袋刚刚还探在外面,在我看见他的瞬间猛地缩了回去,只露出黑乎乎的毛毛头在墙角处小心移动,然后“埋伏”着不动了,等我自投罗网。哈哈,李孜宇,小家伙居然想吓我?没门了!将计就计,我快步上前,在临近拐角处时我刻意放慢脚步,踮起脚尖,轻轻地贴着墙,屏住呼吸,不动了。此刻,我和小家伙就一墙之隔,我看见他毛乎乎的头发随着呼吸在有节奏地动着。他真像一只小鸵鸟,鸵鸟藏身是顾头不顾尾,他是顾尾不顾头。我背贴着墙,一动不动,我在候蛇出洞。我揣测着他的心理:明明看到康老师过来,之前还听到她的脚步声,怎么突然没动静了?小家伙等啊等,终于忍不住了,只见他一脸疑惑地探出头来张望。哈哈,我的机会来了。我一探头,猝不及防地把脸凑到他面前,“嘿!”我笑着轻轻地对他说。他吓一跳,赶紧往后缩,随后反应过来,高兴得跳起来。我这一声“嘿”只是点到为止,丝毫没有使出我的功力来,我怕吓着他。再后来呢,校园里,总有一个肉乎乎刺猬头的小男孩乐此不疲地和我玩躲猫猫,而他的“埋伏”几乎每次都是顾尾不顾头。哈哈,我也就顺势陪他玩一下“反偷袭”。
从我“偷袭”老师,到我被学生“偷袭”,再到我和学生互相“偷袭”,并且我还乐在其中。每一幕回想起来,我都会露出会心的笑容。那些被我偷袭过的老师,那些偷袭过我的学生,他们的笑脸都成为我记忆里温暖的风景。
于永正老师在书中说,有时老师不用太像老师,上课也不用太像上课,学生不用太像学生,因为“太像”反而就不像那么回事了。是啊,殊不知,师生情谊就是在这“不像”中慢慢生长,因为“不像”,师生间反而多了一些温情。在“不像”里有一颗纯真幼小的心正在试探地慢慢地向你敞开与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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