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在某些时间里就必须说声“我爱过”?我爱过布鲁斯①,我爱过街上一个可怜的形象,我爱过北方一条干涸的河流。为的是提供证词,为的是反对即将将我们抹掉的虚无。这样,在灵魂的空气中还留有一些小玩意儿:一只曾属于莱斯比亚②的麻雀,几首在记忆中粘了与香水、邮票、镇纸一样那么一小块地方的布鲁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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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力量正在于我的弱点。”奇可想道,“我的重大决定都是作为对逃避的掩饰所做出的。”奇可不是那种说一不二、行事果断的大男人,更多的时候习惯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向宇宙的星系讨教,向银河的行星对话。重大决定的决裂,义无反顾的冲击,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被困老鼠的啃噬,其他的一切则在郑重其事地旋转着,在时间、在空间、在行为中消散。——就像他每次难舍难分的感情结束的时候,奇可不会感到孤单,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的悲伤不曾存在——或许是由于疲惫——在告别中适当地掩饰虚无感,以免自己受到伤害而拜访朋友的次数越来越少,对一个诗人的作品读得越来越少,去咖啡馆的次数越来越少一样。
“我根本不会受到伤害,”奇可想道,“花盆永远不会掉在我的头上。”他回想起对丽塔的感情,既不是出于一见钟情的冲动感,也不是由于命运感强烈的感召,没有对才能和天赋的向往,没有灵魂知己般的契合精神,他实在想不出原因为什么要郁闷。奇可意识到自己是个与演出毫无干系的观众,弦乐、歌声、伴奏声源源不断地传来,而他的思想却不在这个巨大的空间之内,他形同虚骸,参与着上流社会人士钟爱的娱乐活动。他的思想中充满了忧虑,这让他感到自己世界的第一中心强烈存在,此时,他比许多自以为是的家伙更接近轴心,但是他这种接近是毫无意义的,连受折磨的资格都轮不上。某一次,他发觉他的爱情是精神上的财富,就是调解潜力的激情。一天,他发觉他的爱情不是纯洁的,因为这爱情是建立在这些希望的基础之上的,他最终把情人变成了朋友,静待事物的合谋和发生。“怜悯正在消亡,让她们走吧,很快就会忘了。”奇可自言自语道。
As for love, this word ……奇可毫无道理地对深水中的热情感到害怕,在这个城市中他是那么惶恐,那么难以习惯,因为在这个城市中人们以所有街道、房子、楼层、房间、卧床、梦境、遗忘和回忆来称呼爱情。“亲爱的,我爱你,但不是因为你,也不是为了我,更不是为了你我二人;我不爱你,是因为这热血召唤我去爱你;我爱你,是因为你不是我的,是因为你在远处,是因为在占有的最深情的一刻,你并不在我之中。我够不着你,超不过你的肉体和笑声。有时你爱我是种折磨,你是多么喜欢‘爱’这个动词啊,一次次地放在盘子里、被子里、房间里、公交车上、地铁走道。你先别用小鸟依人的眼睛看着我,对你来说,给爱情做手术很简单,你先于我而治愈,尽管你爱我与我爱你不一样。你不会明白,我需要的只是一种当作护照使用的爱情,当作护耳帽的爱情,当作钥匙使用的爱情,当作左轮使用的爱情;我需要的普遍存在,是能够在其中听到音乐的静谧,是能够在其中编织语言的根基。我其实很傻,这一切在你身上只不过都存在一点,其余的都在沉睡罢了,只要把你像日本瓶花一样浸入水中,五彩缤纷的花瓣就会展开,膨胀成弧状物,最后生长成美丽的花朵。Stop, 我也可能是一个粗俗的人,你要注意,好好注意……”
流浪女唱道:
是的,房内充满忧伤,从屋顶到地面,
忧伤到处弥漫,心上人离镇而去,
忧伤落满信箱,因为未曾收到信件,
忧伤落满面包篮,因为气味不再新鲜,
忧伤落满餐盒,还有角落里的盆栽,
床头弥漫忧伤,使我孤枕难眠,
是的,我不爱你了,但为你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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