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鱼背着阿槐又回到了一间酒吧,店里的不少客人见来了个人类,都开始躁动了,尤其是那些化形没多久的精怪,他们按捺不住本能,露出了锋利的獠牙和爪子。
庄周眼神一暗,放下了酒瓶,“我先把话撂这里了,要是哪个在老子的地盘里弄出个命案来,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精怪悻悻地将獠牙和爪子收了回去,年轻人类的肉固然鲜嫩味美,但他们也不想为了一时的口欲之快付出沉重而代价。
“你折返来找我不不是为了喝酒吧?”庄周问怪鱼。
怪鱼说:“我想找一个处所。”
庄周看了一眼在怪鱼背上酣睡的阿槐,“是为了这孩子吧?”
怪鱼点了点头,“她已经没有去处了。”
“倏忽,你这样是不行的,不要对人类这种生物有太多的慈悲心。”庄周拿出了一支香烟,兀自抽了起来,“你不记得之前受过的伤了吗?”
“我对人类并没有太多的慈悲心,我只是答应了给她一个全新的开始,我不能食言。”
怪鱼对人类确是没有慈悲心,它对人类有的感情是喜欢,掏心掏肺的喜欢 。人类有喜怒哀乐、贪嗔爱痴,还有着滚烫的温度,不像这诸天的神佛,无喜无悲,连骨子都是冷的。它很喜欢人类身上的这种温度,所以只要是人类的愿望,只要不违背它的原则,它都会不计一切代价地去实现。
怪鱼也不后悔因此受过的伤,这些疼痛都是它还是个活物的证据。
可庄周却后悔说了刚才那话,他和怪鱼一样,都眷慕这红尘浊世,他本是没有立场说这些话的,但他却说了。
“倏忽,我这边有一间房子,是一个客人托我看管的,你若不介意可以带这个小姑娘过去。”于心有愧的庄周想要补偿一下怪鱼。
“介意?”怪鱼疑惑地看着庄周。
庄周笑了,“那房子经常闹鬼,是一间远近驰名的鬼屋,你不会介意吧?。”
怪鱼说:“我虽然折了半身修为,但镇压住一两只邪灵恶鬼还是不成问题的。”
庄周掸了掸烟灰,“倏忽,你先带这小姑娘上楼去休息,我明日带你们过去看房子。”
怪鱼向庄周道了声谢,然后背着阿槐上楼起了,在二楼的入口身着蓝色睡衣的胡蝶已经在那里等着他们了,“倏忽大人,把她交给我就可以了,您到那边的房间去休息吧。”
怪鱼看着胡蝶把阿槐带回房间后,它才到隔壁的房间去。
怪鱼其实并无半点睡意,它推开了窗,外头络绎不绝的尽是一间酒吧的客人。
怪鱼远远地就看到了那位戴瓜皮帽,留辫子的老头,四周明明灯火辉煌,他却拿着一根点燃的白烛,也不知道他手上的这个蜡烛到底是用来照亮什么。
那老头察觉到了怪鱼的目光,他摘下了瓜皮帽冲怪鱼点了点头,然后又戴上帽子,迈着大大的步子向店里走来。
他走得又快又急,但蜡烛上的火焰却稳如泰山,连晃动都不曾晃动过,怪鱼看着也忍不住称奇。
另一厢,胡蝶轻轻地将阿槐放在了床上,又轻轻地拂去她脸上的几缕头发。
“你能碰上倏忽大人,亦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一只粉色都蝴蝶从胡蝶手中飞了出来,飞入了阿槐的梦里。
“睡罢,做个好梦。”胡蝶说罢,便熄了灯。
阿槐是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醒来,她醒来时一个比她稍年长一点的女生正在一旁更衣,虽然她身上有的她都有,但她不好意思去看。
“你醒了,外面有早餐,你洗漱完了再出来吃,洗手间有新的牙刷和毛巾。”胡蝶说。
“倏忽到哪里去了?”阿槐怯怯地问道,她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了,唯一可以信任的人只有怪鱼了。
胡蝶穿上蓝白相间的校服,“他在外面吃着早餐,你别忧心,他不是中途撂挑子的人。”
她又对着镜子绑了个高马尾,“我现在去上课,你自便罢。”
“你叫什么名字?”阿槐有些不好意思。
“我叫胡蝶。”已经走到门口的胡蝶突然回过头来,嫣然一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说完便挎着书包出去了。
阿槐很喜欢胡蝶刚才自信而灿烂的笑容,她站在镜子前,努力地想要露出这样的笑容,但脸上呈现出来的却是一个怪异的表情,对别人来说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对她来说却是这样的困难。
怪鱼见阿槐那么久都没出来,就去敲门喊她,但半晌也没个回应,它只好打开了房门。
它看到阿槐呆愣地站在镜子前,脸上的表情既刻意又奇怪。
“先去吃早饭罢,待会要去看房子。”怪鱼说。
阿槐来到饭厅时,只见一个眉目流转、顾盼神飞的青年坐在饭桌前喝粥。
阿槐没见过长得这样好看的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小姑娘,好看不?”青年打趣道。
阿槐的脸刷一下红了 ,“好……好……好看得很。”
怪鱼对青年说道:“庄周,你就别打趣她了,她不好意思了。”
庄周给阿槐盛了一碗粥,“我只是见她可爱,才忍不住逗她说两句话,对吧,小姑娘?”
阿槐也不知道应答他什么好,愣愣地点了点头。
阿槐的早饭吃到一半时,庄周开口对她说:“小姑娘,我帮你看看手相。”
阿槐的目光望向了怪鱼,怪鱼点了点头,说:“庄周给人看相收费很贵的,不看白不看。”
阿槐伸出了她的手庄周看了看这杂乱的掌纹,皱了皱眉,十来岁的小姑娘就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也是很不容易。
“小姑娘,你到现在经历的这些痛苦和磨难基本都是来自你的家人,你的父亲在前段时间去世了,这倒算得上是件好事。小姑娘,请放心好了,这些痛苦和磨难不会持续很长时间,从你的掌纹可以看得出来,你的人生出现了转机,是因为遇见某个人出现的转机。”说到这里,庄周看了怪鱼一眼,又继续说:“你日后的人生也会有不少小磨难,但可以看得出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你的人生会变得越来越好,你会变得幸福起来的。”
阿槐其实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庄周的话,像她这样的人,真的可以得到幸福这东西吗?
庄周看穿了她的想法,“放心,庄周看相向来都很准,很少出差错的,他的话是可信的,你日后就会明白他说的话是对的。”
阿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吃罢早饭,庄周就领着两个人去看房子,房子在城南那一边,和庄周这里的距离不近,庄周就开着小金杯送他们过去。
故园里。
阿槐在这个城市生活十六年,却从来没有听闻有这样一个地方,那里到底会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小金杯驶到一道桥前放缓了速度,阿槐极目而视,桥的那一边清一色都是青瓦白墙的古朴建筑。
下了车,庄周就带着他们来到那间房子前 也是同样的青瓦白墙,比四周的宅子都要大一些。
庄周说:“就是这间房子。”说着就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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