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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约翰逊探长在职工作的最后一天,马上就可以享受退休生活了。
然而一周前开始调查的一起谋杀案件,使他并未能在最后一周轻轻松松地度过。他希望能在退休前了结此案,这也是他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一贯作风。
上周末约翰逊和妻子在坎贝尔山庄度假,庆祝结婚四十周年纪念日,顺便提前预祝一下即将到来的退休时光。
然而周日清晨正在庄园中悠闲地散步时,山庄服务生匆匆忙忙地跑过来,告知发生了一起意外,请他到后花园那里去看一下。
约翰逊探长跟着服务生来到后花园,后花园里有一处人工湖,从湖边开始有一条两米宽的栈道,栈道上每隔几米有木桩,木桩之间有铁链相连,栈道一直延伸至湖中心的那座凉亭。
凉亭里面有酒瓶酒杯摔碎的痕迹,意外发生的位置在接近湖心的栈道处,有一根木桩折了一半在水中漂浮,旁边有一具女尸。
山庄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已经报了警,探长通知封锁现场,在未确定是意外事件之前需要封锁山庄大门,禁止任何人员出入。
半个小时左右,警察和法医也到达了现场,尸体被打捞出来,等待法医鉴定准确的死亡时间。
约翰逊探长查看了一下尸体,以多年侦破经验以及敏锐的洞察力发现尸体上存在一些非溺亡导致的伤口,再加之死者身份特殊,直觉也告诉他这是一起谋杀案件。
被害人的身份是原山庄所有者的女儿苏珊,更准确地说是山庄的继承者。
约翰逊探长案发前一天晚上与夫人在餐厅共用晚餐的时候,碰到了苏珊与其他家庭成员聚餐。回想起当时的气氛,用剑拔弩张来形容也不为过,十二分的紧张。
通过一周左右时间的走访和调查,主要嫌疑人依旧锁定在家人亲属范围之中,但是似乎每个人都有明显的不在场证明。
约翰逊探长揉了揉太阳穴,总感觉遗漏了些什么重要线索。他起身走到山庄给他临时安排的办公区,查看现有收集整理的资料,在脑海之中慢慢回顾一下所有细节。
事发前一天,已故山庄主人坎贝尔的律师刚刚在全家成员面前宣读了遗嘱。坎贝尔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和一位遗孀。
遗孀是一位颇为让人头疼的老妇人,说话尖酸刻薄,而且操纵欲极强。
大儿子英俊潇洒、穿着打扮也是业界精英、成功人士的标准,西装革履、谈笑风生、气定神闲。
二儿子给人放荡不羁的感觉,艺术气息扑面而来,确实也是当地小镇的一位画家。
大女儿就是死者苏珊,她十四五岁便离家出走,很少跟家人往来。然而谁都没有想到坎贝尔先生竟然会把山庄留给她。
二女儿像一个透明人一样的存在,从小就没有被重视过,因此也养成了一切都只能靠自己努力的心态。
继承人死亡,最大受益人往往也是重点排查对象。由此可见,为争夺遗产而手足反目成仇,并残害对方的可能性依旧很大,当然也并未排除是山庄住客、以及工作人员的可能性。
法医鉴定被害者死亡时间大约在晚上十一点至凌晨一点之间。先锁定了一位山庄工作人员,通过山庄摄像头的监控来看,他是死者生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
最可疑的是那位工作人员一开始还说了谎。他的口供是没有见过死者,然而从死者房间的酒杯上发现了他的指纹。
探长再次盘问的时候,他才承认去过死者房间,不过只是喝酒而已,最后离开的时候还是活的。
探长对他的口供持怀疑态度,让一探员去他房间查看。为了不打草惊蛇,从山庄大堂经理那里申请了万能钥匙,偷偷打开了他的房间查看。
查看过程中发现了他的真实姓名与在山庄中使用的不同,然而并没有查出其他与死者有关的东西。
探长再一次找他谈话,告知已经调查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希望他实话实说。最终他承认不仅仅喝了酒,借着酒兴也跟死者发生过关系,但是完全是自愿的。
他发誓他离开之前死者还活着,他隐藏身份也是因为之前的身份有污点,他不想被警察调查发现而告知经理,他会因此而丢掉现在的工作。
约翰逊探长经过几翻调查之后最终还是排除掉了这个嫌疑人。
下一个嫌疑人便是大儿子,他的不在场证明是他妻子给他做的,这就存在包庇性质。
经过这几日对大儿子的调查,发现他只是表面风光罢了,什么成功人士都是强加在他身上的标签。
他早已资不抵债,游走在崩溃破产的边缘。因此继承这处山庄也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的嫌疑也是最大的。
通过调查他的电话,发现在案发时间里有可疑通话。探长再次询问他妻子,他是否有接打过电话,号称全程跟他在一起的妻子也不能自圆其说。
最后妻子只好承认他们一起就寝的,但是在十一点左右她醒来时发现丈夫不在身边,她去后厨去拿了些点心和饮料,回来之后看到丈夫也回来了。中间花费了多少时间她也无法确定。
妻子突然问探长,“是打给情妇的吗?”
探长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结婚的时候婆婆就跟我说过,要提防着,有其父必有其子,婆婆说她一直都知道坎贝尔先生有个长期的情妇,尽管并不知道姓甚名谁。”
有了妻子的证词,原先的不在场证明自然作废。
在探长来到大儿子的办公室想再次确认口供的时候,发现大儿子像情绪失控了一般徒手砸一幅玻璃相框,拳头已经是鲜血淋淋了。
探员立马上前制止,火速给包扎了伤口,然后静静地等待他情绪平静下来。
探长从破碎的相框里取出了照片,仔细看了看。这是一张历史有些久远的照片,上面是坎贝尔先生和孩子们小时候在野外的合影。
“这张照片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探长问道。
大儿子双手抱着头,脑袋深深埋进双臂里,又沉默了好一会儿,当他慢慢抬起头,用双手使劲揉搓了几次脸颊,似乎在擦去眼泪。又捏了捏高挺的鼻梁,双手扶在双腿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从小时候就是这样。作为长子,被父亲大人寄予厚望,然而我却从来未能证实过自己,一次次地让父亲失望。这张照片是父亲第一次带我们去狩猎,父亲已经打伤了一只母鹿,让我对着奄奄一息的猎物开枪,然而我却没有勇气按动扳机。”
“所以不是你射杀的?那是谁开的枪呢?”探长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当时的我只听到一声枪响,然后父亲便恭喜我完成第一次射杀。在场的人都知道我并没有开枪,包括父亲自己,但是父亲在外人面前却又是另一翻说辞。这张照片就是我从小到大的一块儿心魔,时时刻刻告诉我自己是个失败者。现在也是如此,投资的项目全部都血本无归,而且还欠了不少外债。”
“所以那通电话不是打给情妇的?”探长追问道。
“什么情妇,我没有情妇,我很爱我的妻子,不想让她失望,因此有些电话不想让妻子知道。那电话只不过是打给债主多宽限时间而已,不过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以你才起了杀心?”
大儿子看着探长的眼睛,斩钉截铁地说,“没有,虽然我是个失败者,但是绝不是杀人犯。”
探长示意探员把手机拿去取证,拍了拍他的肩膀,静静地离开了。以他多年的经验,他完全可以分辨出来嫌疑人到底有没有说谎。
对于二儿子,探长跟他沟通过,他内心深深地愧疚小时候因为他的告密,才导致被害人苏珊离家出走。苏珊曾经对他关怀备至,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活在难以自拔的自责中。
出事当天晚上,他有去找过苏珊,希望可以化解矛盾,然而却未偿所愿。在苏珊心中,他的背叛已经深入了骨髓。
当探长问是什么事情导致苏珊离家出走的时候,二儿子的表情不想再触碰痛苦的回忆。
最后探长在跟遗孀和小女儿的交谈中,才了解到了当年的情况。
那一年大女儿苏珊十五岁,因为偷吃了禁果怀孕,坎贝尔是大家长般的父亲,在家里说一不二。他坚持把生下来的孩子给送了人,也因此导致父女关系决裂。
遗孀当年为了女儿的未来着想也是支持的,因此导致苏珊感觉受到了全家人的背叛和伤害,强硬地被拆散了她和刚刚出生的婴儿。
所以这么多年一直都很少往来,不知道坎贝尔先生是不是为了弥补缺失和遗憾,才把山庄传给离散多年的苏珊作为补偿。
约翰逊探长经过对这一家人的走访调查,虽然人人都有些许可疑的动机,但是最终都一一排除了嫌疑。
因此案件进入到了僵局状况,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探长想去山庄大堂经理那里查询一下其他职员的情况,希望能从中有所突破。
山庄大堂经理带探长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在他从文件柜里取东西的时候,探长发现一张隐藏在书架角落上的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与大儿子打碎相框的照片看起来是同一时期拍摄的,唯一不同是照片上多了一个男孩。
探长出奇地仔细看了看,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从小就跟坎贝尔先生一家人很熟悉吗?”
“可以这么说吧,我从小跟他们一起长大的。我母亲是坎贝尔先生家的管家,从山庄开办以来,就一直由我母亲帮助管理。母亲去世之后,我便代替了母亲的职位。”
“所以你对苏珊有什么看法?”
“我很感激她,因为她是唯一一个时常同我讲话的人。”
“哦,这样啊,我可以借一下这张照片吗?”探长问。
他转身看了一眼,“一张老照片能有什么帮助吗?”
“这我也不知道,你说呢?”
“那就请便吧。”随后又把职员详细信息一并交给了探长。
探长谢过告辞之后,大堂经理习惯性的职业微笑迅速消失不见,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他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上,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深蓝色天鹅绒面料的戒指盒,里面放着一枚家族徽章戒指,是坎贝尔先生为每个子女亲手打造的,在戒指内侧还刻有他的名字,Ty(泰)。
他从来没有在外人面前戴过它。然而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他拿出戒指,看了看,轻轻地戴到了左手大拇指上,因为他记得父亲曾经说过那是离心最近的地方。
随后打开最底层的抽屉,按了几下按钮,保险柜的门啪的一声打开,泰从中拿出一把手枪,上好了膛,别在衣服里面,然后整理了一下衣装走出办公室。
依旧保持一贯的微笑,穿过大厅,拐进电梯间旁边的小门,直接下到车库,刚打开车门,就被不知从哪里出来的探员从背后给按住了。
约翰逊探长,从柱子后面出来,手里拿着两张照片,放在车顶上给他看,“泰,能给我说一下这两张照片有什么不同吗?”
见他不语。又继续道,“这张照片里面其他人的眼睛都有闪光灯闪过的痕迹,只有你的没有,说明并不是同时拍摄的,估计也是最近几年才合成出来的吧。作为一个私生子,永远都无法获得父亲在众人面前的承认和关爱,更不会继承任何遗产,这个心魔似乎难以控制吧,因此你才杀死了苏珊?”
泰摇摇头,“那是个意外,我并不想杀她、她是唯一对我友好、和我平等说话的人。”
“那又是为什么呢?”
“当得知她继承了山庄,我真心替她开心。事发当晚,我才第一次跟她透露我的身世,希望可以跟她一起联手经营山庄。”
“被她拒绝了?”
“是的,她说她不信任坎贝尔家族的任何人。严词拒绝,还声称也要把我跟其他坎贝尔家的人全部都撵走。这也触动了我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母亲生前就没有得到应得的身份,这么多年我也是一直低调行事、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任劳任怨地为山庄付出。父亲的承诺从来都没有兑现过,我并不奢求他能承认我什么,因此只能偷偷地把自己P在那张照片中,只为提醒那是我完成的第一次射杀,尽管并未能改变父亲对我的态度。但是山庄是我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地方,我不想放弃,我并不是想拥有它、占有它,只希望可以一直在这里,我不知道是不是把不能表达出来缺失的情感,最后全部都转移到了这座山庄上面了,这是我跟坎贝尔家族最后唯一的连接。”
停顿了片刻,泰继续道,“在与她争执的时候,我们有一些身体上的撕扯和冲突,程度也越发激烈了起来。我无意识地踢了一下木桩,不知为何那根木桩竟然折了,连带着把微醉的苏珊也带到了湖里。当时我以为她只是故意憋气不出来,可以躲避跟我的继续谈话,总之那时我没有听到任何呼救的声音。我也在气头上,既没有下去查看,也没有继续等待,便转身离开了。第二天一早听说苏珊溺亡,我是不敢相信的,因为她的水性一直很好,如果不是在落水的时候磕到什么物体撞晕过去的话,是不可能出现这结果的。其次才意识到我是最后一个见到她活着的人,这也让我不寒而栗,这算是谋杀吗?”
约翰逊探长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示意探员把他带入警车。当他走出山庄的时候,已经暮色苍茫,回头望了一眼坎贝尔山庄,这也是他职业生涯的终点。
不知是对山庄的前途未卜担忧,还是自己即将步入未知的生活状态忧虑,亦或是对于泰一直无法解开不能被公开接受的心结而导致不可挽回事件的感叹,他摇了摇头缓缓地走进了车里,渐行渐远,变成一个若隐若现的黑点,消失于落日余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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