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朱允熥走到门口之时,朱棣突然在后面开口,“皇上!”
朱允熥停步,没有转身。
“为何?”朱棣问道。
他问的为何,是指为何朱允熥在明可以让他走到死路上时,拉他一把,并且给他活路。
——没想到朱允熥有这个胸怀。
朱允熥回身,面带微笑,双手握拳,互相碰撞一下,“你眼中只有朕,而朕的眼中,是天下!”说着,指下天空,“天空之下!”
——你眼中只有朕,而我眼中是天下。
说完,朱允熥转身,头也不回的去了。
“我眼中只有你,而你眼中只有天下!”
心中默念一句,朱棣好似浑身的力气被抽干一样,颓然坐下。
——这才是问题的根本。格局不一样。
呆呆的看着外面,那张宝座。
“大哥,你比我强。你的儿子,也比我强!”
想着,他再次看了一眼那墙上的寰宇全图,然后手扶着墙,脚步有些踉跄的朝外走。
微风,从窗,从门吹入,一阵清凉。
而朱棣,脚步越发的无力。
——敗的是那么得彻底。
当他的脚迈过门槛,头上的刺眼的眼光直射而来。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猝不及防。
“燕王千岁!”
宫人和侍卫的惊呼声中,朱棣脚下一软,竟然失态的坐在门槛上。
——抽丝剥茧般,抽空了。
夜色静谧,院子中那些灯火稀疏阴暗。
朱允熥带着朴无用悄悄进院,但还是惊动了房间里的人。
有几道狐疑的目光探出来,目光的主人马上从狐疑变成了惊骇。
他们虽未见过皇帝,可皇帝身上的龙袍,却是那么的耀眼。
天下,只有一人,才能如此。
刚要叩拜行礼,朴无用无声的皱眉摆手,后边几个健壮的太监上来,让那些想参拜皇帝的杂役们噤声。
朱允熥慢慢走到王八耻的窗边,听着里面传出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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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等事也是你能掺和的?”
王八耻突如其来的怒火,让小顺子有些委屈。
小丫头微微撅嘴,眼泪就在眼圈里打转,手指头攥着衣角,“我没掺和呀!我就是和小姐说,让她跟皇上说说,饶了你吧!”说着,眼泪,顺着眼角就滑了下来,“我是心疼大叔呀,现在每日唰马桶,看着好像老了二十岁似的,小顺子是心疼你!”
——这么朴实善良的孩子,没白疼啊。
“你.........”
千言万语忽然间堵在王八耻的胸口,但压在里面的不是别的情绪,而是仿佛被温暖和感动包围。
——一个太监,竟然有一个这么关心他的孩子,能不感动吗?
他粗糙的手指摸摸小顺子的头发,柔声开口道,“闺女,你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说着,坐下给自己倒上酒,一仰脖一呲牙,吐口气继续说道,“咱们大明朝后宫不得干政,杂家犯错了,皇上责罚是理所应当。可是贤妃娘娘要是开口,那就是僭越!”
——作为宫里的年长太监,都会慢慢地变成人精。
“这也就是贤妃娘娘真心待你,若是换了旁的主子,说不定连你也发落了!”
小顺子半知半解,眨着眼睛问道,“发落哪儿去?”
“呵!”看她天真烂漫的样子,王八耻顿时笑出声,“发到浣洗局来,跟大叔一块给人家唰马桶!”
“咦!”小顺子马上撇嘴,“臭死了!”
同时,脸上的泪水也收了回去,破涕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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