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泽香
日本传来一个名词“丧文化”。指人们生活兴头不高,无目标无方向,越来越自我孤立,主要表现是:宅、无社交、不婚不育,无追求。像一条任性不受约束的单行线,漫无目的地游走,既不愿与其他点交汇发生关联,也不愿交错相行。有绝望有认命,也有不甘与愤懑。
“丧文化”缘何而来,有人研究得出:这是时代发展必经之路。一方面,相较过往快速发展产生的繁荣来说,此时进入消耗过剩产能期,属狂欢后的冷静;另一方面,物价高涨、房价虚高,阶级固化等一系列无法解决的矛盾,冲击现代年轻人心智,身陷藩篱无处可逃,只好以自虐式且看似低成本的不社交不婚不育给予反击。从而形成“丧”现象。
“丧”文化割裂现实,无情可寄的人们转战网络,据波士顿大学卡茨教授展示了一组惊人数据:全球大部分人起床后第一件事是看手机,今年前六个月的数据显示,中国人在社交媒体上花了398亿小时,相当于建造109座金字塔所需的时间。可见,生活中越孤独的人,网络中越活跃,依赖度越高。
从字面看,“丧”为丢掉、失去。用于“丧文化”语境,指失去生活希望的社会群体。此意识形态与积极向上的主流生活观形成背离,常规来讲,不应提倡应劝诫。问题是,丧与不丧属个人选择,修正之路无从谈起,大肆批判更无必要,反而影响自由多元的社会结构。
丧既不算好,又有什么坏处呢。宏观讲,首当其冲的问题生育率低,导致人口老龄化、劳动力下降、经济活力受损。微观讲,个人志趣低迷,易引发抑郁,不利于提升人生幸福指数。由此看来,丧确实无所裨益,但客观来看,不好不至坏,可以不提倡,倒无歼灭之必要。纵观历史,对不同于大众或与主流倡导的价值观有所偏离的意识形态给予围剿,大刀阔斧一分为二的做法,存矫枉过正之嫌。带有敌意的绞杀,不如释放善意的引导。假若,引导不成功,化对立为和解,融合相济,也算皆大欢喜。事物生亡自有规律,一个现象的兴起自有根源。
丧的根本症结在于,身陷其中的人失去追求幸福生活的志趣。这里需厘清的是,以不婚不育为例,该选择若基于个人生活规划,符合追求更好地生活的状态,便不属于“丧”之范畴;同样的事,如个体出发点不同,仅仅是出于沮丧绝望而做出负气之举,则属于“丧”,二者不以事物的选择为判断基准,以心气为主。中国近代思想家、教育家梁启超曾撰文谈到:“训练年轻人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他们能力杰出或成为‘成功者’,而是启发他们的尊崇和节制、学习和创造,同时又不乏生之乐趣。”此言区分了事物与精神,即培养人,不以成功为目的,以启发心智,助其找到生之乐趣为主。换言之,成功者不一定拥有生之乐趣,拥有生之乐趣的未必成功,如非要排序,后者优于前者。
同时,丧之所以称为丧,绝非丧群体自命名,而是在不丧的人看来,生无可恋的状态叫“丧”。从这个角度可见主流价值观对小众意识形态的胁迫:成功者,非丧也,反之即丧。不得不说,丧之起名与定义,无不带有功利色彩。大量事实证明,世俗成功者,内心颓丧的大有人在。故一味追求形式上的成功,并非治丧良方。
可用的破解之道,梁启超已给出:不以追求成功为目的,以激发个人兴趣为主,付诸实践,追寻生之乐趣。
最近因言论自由大火的广州多益网络公司老板徐波便是很好一例:初中毕业,从小酷爱打游戏,后投身游戏行业,赚取285亿身家,成百亿富豪,位列IT大佬财富排行榜前十。徐波的逆袭说明,学业上的不成功不影响他继续追寻生之乐趣。
一个现象标以新词,看来似新生事物,其实“丧”之症状,自古有之,我们谁无低迷失落的时候?只是有人及时抽离,有人甘愿沉溺。丧文化与丧群体,无需特殊对待,更不需污名化演绎,否则只会加剧社会仅允许某一种主流价值存在的偏狭。面对丧群体,与其批判或苦口婆心的劝诫,不如推崇“以人为本”的理念,倡导人人听从内心,从兴趣出发进取,专注于心,从而缓解因受外界影响而生的焦虑挫败。
丧与不丧,本无实质界限,存于一念之间。谁也无法预知下一秒的状况,人人都在丧与不丧之间游弋,无尊卑之分。丧者莫怕,起来,抖落满身尘灰,着手找寻兴趣,莫问收获,但问耕耘,做一名专注钻研创造的践行者。
至于其他的,爱谁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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