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爱梦
如果舒淇和张震真的在60年代恋爱过的话,那这一段就是侯孝贤为他们俩拍的vlog。我很喜欢这段故事里两个人的松弛感和平凡感,最喜欢他们初识和再遇的片段。阿震为了寻找春子小姐来到撞球馆,碰巧遇到接替她的秀美。天色渐暗,两个人开始打台球,秀美陪他打了一球,打偏了,脸上都是懊恼却也笑着,阿震笑她“你能不能认真一点,这也差太远了吧!”两个人脸上的神情再自然不过,像是三年五载的爱侣又像是萍水相逢的年轻男女。
故事场景的转移从这个台球厅到下个台球厅再到下下个台球厅,从这段路到下段路再到下下段路,最喜欢这段的长镜头,秀美在撞球,阿震从后面慢慢走过来,秀美回头看见他,没有哭泣拥抱,人影绰绰中一个人在傻笑,手足无措的拿椅子拿水,一个人耐心地等她笑。不断的有人影挡住他们俩,秀美讲话的时候人影移到阿震那边,两个人对视的时候撞球的人影移到两个人中间,镜头的中心一开始是秀美,阿震渐渐步入画面,后面阿震成了画面的主角,我们看到秀美像初恋的少女一样不断跑前跑后,跑出镜头去给他拿水,去叫老板。
这段感情是属于当兵的阿震和撞球馆小妹秀美的,故事的最后两个人撑着伞在雨中傻笑,明天在哪里,以后的路在哪里,我们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但这一刻他们恋爱了。
自由梦
三段里最伤的一段,让我比较印象深刻的是无数次以门为主要画面展开的叙事,舒淇两次表演南音和两个人一些表演细节的处理。门里门外两个世界,但只有一个是属于她的,而两个都是属于他的。舒淇总是在屋子里,这里是温柔乡也是避风港,总能让他感受到宁静和被理解的温柔。张震从门里进来,她低头的时候他看着她偷偷微笑却又很快收回,她抬头的时候眼睛里又满是温柔和情意。我们以为他们是夫妻,直到她问出孩子前几日发烧怎么样了,我们才知道是官老爷和他的红颜知己。她再一次次目送着他从门里走出去,而她一直呆在这门里唱着曲,教导新来的歌妓。
第一段表演南音的时候,舒淇扮演的歌妓全情投入,他跟其他大人呷着茶,神色放松,侧头看着她眼里满是欣赏。他为她妹妹赎身,却因为自己的政治主张不能赎了她。她再表演南音时,满脸的泪,表情凄然却随着音乐渐渐放空,心已死神色也敛了去。而他依旧呷着茶,却紧绷着身体不敢回头看她。自由终究是一场梦。
青春梦
很喜欢这一段里两个人的放肆和自如,两个人都有女友却被对方吸引。故事中舒淇饰演的人物右眼几近失明,但还用长长的刘海盖住了左眼,世界是模糊的,癫痫让她的肢体也是不一定可控的,所以对于她来讲,只有感受才是清晰地,在这样的人身上所有被称为“非主流”的东西不过是真实情感的发泄,阴暗的出租屋里他们疯狂的做爱,是她在用感官去表达自己所有的爱与情感。故事跨越的时间很短,所以主题很灵,抓住的是青春。醉生梦死间像是疯狂也像是沉沦的,但不是颓丧和消沉,却也是只属于年少人才有的鲜活和生命力,才敢做的青春梦。
关于叙事
我认为侯导是按照写作的方式来拍电影的,与其说是拍电影更像是创作他自己的文艺作品。每段故事前面是一个类似简介一样的小片段,暗含人物关系,情境,情绪和主题。不是倒叙,也不是回忆,更像一个简短的先导片。最喜欢自由梦,无论是两个人的表演还是叙事方式,时间线很长,但靠一首曲子串起来,以女主所处的青楼为线索,情感变化是逻辑线,串起她所有的爱,离愁,希望和绝望,所以如果写出来应该是个蛮出色的意识流小说。没有声音所以两段南音就是女主角唯一的发声,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如泣如诉。
因为是喜欢张先生,所以看了这部,却也爱惨了舒淇的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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