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冯无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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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殊的幸福
文/冯无知
今天下午,我参加志愿者活动,和同行们去了启智学校看望特殊儿童。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活动,心里好奇、有点忐忑,又有点激动。
一群志愿者像长了翅膀的爱心天使,带着一颗爱心飞进启智学校的大门。在进门前,我心里就在想,特殊学校,该是怎样的特殊法呢?这里该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呢?是与众不同?是神秘?是死气沉沉?这里的孩子该是怎样的孩子呢?是神经兮兮?是目光呆滞?是疯言疯语?或离奇古怪?
反正心里,除了疑问,就是紧张。
普通学校我们见得多,什么中心小学,实验学校,华侨学校,一小,二小,三中,四中等等,学校环境优美,格调高雅,现代教学设备一应俱全,绿树成荫,琴棋书画,书声琅琅,老师热情彬彬有礼,学生活泼自信满满,那是一个充满天真烂漫,充满生命力的地方。
可现在这里,是一个旧学校的遗址。这里学校教室空荡,门窗陈旧,校园黄叶飘零,一片冷清寥落,昔日的热闹不再,不再师生课堂气氛热烈,书声琅琅;不再校园歌声嘹亮,书香缭绕。过去,此地上课的孩子都活泼聪明,人见人爱;而现在,同样是孩子,可他们不是一般的孩子,而是被定义为“特殊”含义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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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虽名义是学校,其实,只用了一个教室的空间。
志愿者们很亲切,堆着满脸笑容进来,孩子们见到我们,高兴得像鸟儿一样张开双手迎上来,又是搂又是抱,如见久别重逢的亲人,欢天喜地的。其中有一个三十多岁模样,个子矮如几岁孩子的姑娘,见到我立即拉着我的手,叫我坐下,仿佛跟我老相熟似的,笑容干净得如同孩童,没有一丝杂质。而另一个见同伴拉着我,她也围过来凑热闹,挨着我,当我是天天见面的老朋友,没有一丝陌生和介意,我那么受欢迎,简直受宠若惊啊。还有另一个,唐氏综合征明显的小姑娘,长得白胖胖圆乎乎的,走起路活脱脱地就像我们的国宝熊猫,也呆头呆脑地挪步过来,拉着我的衣角,要我帮她拍照,一、二、三,按下快门,她笑哈哈,就是合不拢嘴,蹦蹦跳跳的,比国宝熊猫还逗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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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他们的笑容深深打动了。他们的笑容,那么阳光,那么真切,都是发自内心的真实感受,没有任何的掩饰和造假,更没有任何的敷衍和迎合。我就想,我们普通人能吗?一群陌生人,一见面就抱在一起打成一团,我们普通人,能吗?
他们中有男有女,有十几岁的,有二十几岁的,甚至是三四十岁的。他们的表情多数是笑的。但是,其中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男生,他不理我们的到来,自顾自地在教室的后排空地上来回走动,可能是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原因,他的脚一歪一瘸,手指手腕往外翻,走起路来,像一个小丑在跳舞,手舞足蹈的样子,他从教室的这边走到那边,煞有其事的不断来回踱步,开始我以为他在刻意锻炼身体,教员后来说,是他见我们来了,高兴了,才这样的。
教室后面的不远处,墙角边,一个短发圆脸的小姑娘,低头喃喃自语,眼睛游离闪烁不定,躲着人群,缩在一边,十分怕生,我走近她,想抱抱她,她闷闷不乐的转过身去,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她很弱小,很无助,却很冷漠,看了使人无比心痛。那可能是自闭症孩子。
教室的另一边,有几个二十几岁年纪大的男生,像小孩子似的,乐呵呵在玩乐嬉闹。他们的个子高大,形态像大人,但表情和面容却幼稚,一脸孩子气的天真。另一处也有几个中年模样的男子,应该三四十岁了,他们神情木讷,一本正经的样子,但满脸稚气不减。
……他们在这应该待多年时间了。且,应该还要一直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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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当中,多数是弃婴弃儿来的,也有个别还有父母的,只是托人看管而已。我就想,这个人世间,除了这里,可能没有任何一个地方会收留他们,包容他们了。可以想象,他们的同龄人,已经儿女成群,事业有成,志得意满了,而他们自己,却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他们心智,永远停留在孩提的模式——一清如水的干净。
这里的孩子,无论是几岁的,或者十几甚至几十岁的,都无不是同一种面相:怯生生的表情,或纯然如水的笑容,我想,他们应该永远走不出儿童的纯真,也永远走不进深不可测的人间世俗罢。
他们的课桌上都放着纸笔和书本,或者手工制作品。有的拿起笔写字,画画,也有的拿起剪刀剪纸做手工。尽管他们写了又忘了,读了也忘了,画永远也画不会的画,学永远学不会的东西。他们或埋头不语,或笑眯眯,或在打闹嬉戏,他们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想,他们是安静的,幸福的。
因为这里,永远没有伤害,没有痛苦,没有打压,没有排挤,没有弱肉强食你死我活的生存法则。
他们有的患唐氏综合征,有的自闭症,有的身体残障,有的智力低下,或完全失智,但有一样东西是完全相同的,那就是——干净的笑容。他们没有人情世故,没有人间游戏规则,他们永远不懂外面世界的光怪陆离,尔虞我诈,江湖险恶,波诡云谲的风云变幻。他们的世界,没有生死,没有分别,没有贵贱,他们拥有的,是永恒的童真。
在这里,与他们相处了两个多小时,感觉就是轻松,就是自在,这里没有紧张,没有焦虑,没有算计,没有自我防备,没有高低尊卑,没有心猿意马跌宕起伏如过山车一样的人生百态。
刚进来时,见他们个个身心缺陷,不能过正常人的生活,很可怜,很心痛他们;但现在突然觉得,可怜的心痛的不是他们,而是我们自己。之前,在他们面前觉得,自己生而为健全人,有特别的优越感;而现在,我突然觉得,不正常的,可怜的,反而是我们俗世里的这些人。因为他们身上,无时不刻都保有人性的本真,人性的干净。
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才是真人,是我们的老师,是人间佛菩萨,有一种教化人心的力量。
特殊学校里的孩子不特殊;而我们才特殊。因为他们的笑容干净得像初生儿,天真烂漫;而我们,都懂得圆滑和世故。
这里,不是特殊学校,而是人间的清净之地,是一方,纤尘不染的净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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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无知,原名冯秀红,出生于河源市灯塔镇,现住定居佛山市。本人喜爱散文,随笔,诗歌,小说,剧本,都有涉猎,在江山、盛京、湘韵,笔墨新锐诗会,作者联盟等各大网站平台投稿,都有精品。在盛京,江山文学网站社团任职主编。
我认为,文字是神圣的,文字里有大美而不言;文字是佛陀,文字是慈悲的,文字可医治人身心的各种疑难杂症,是拯救人于万劫不复水火之中的妙药良方。文字应该与生命同在,与呼吸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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