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自古以来就是恐怖的一种象征。夜,是黑暗的。几千年来,人类凭借着开拓进取的精神,创新发明不断努力,在原本无尽的黑暗中,创造出了灯火辉煌的时代。夜,也被褪去了由原始无知引发地恐怖色彩,成为了人类文明的一个自豪的标记。
我喜欢夜,它总是带给我一种独有的魅力。凡是让我印象深刻的城市,必不可少的留有夜幕降临后的记忆。
小学的时候,去医院看望生病的朋友,回来晚了,那大概是第一次我独自一人,走那么远的夜路吧。然而除了当时归家的急迫心情,其余的东西已是记不清了。总之是走了很远很远,最后喘着粗气回到了小区楼下。当抬头看到七楼家中依然亮着的灯光时,竟毫无理由地想大声喊出一句“我回来了!”。现在回想起来,那大概是因为“家”这个字在夜里独有的魔力吧。
高中时,晚上有五节自习。总爱乘着下课时间的空挡,独自一人,跑到校园无人的角落里,在那儿,安静的体味着,夜的寂静,夜的永恒。从喧闹的教室中膨胀出的灯光,穿透了闲置楼房的空隙,停留在我身处小平台的一角。于是我伸出手臂遮挡光线,试图只留下那最原始的沉寂。那一瞬间浮华的一切似乎从未属于过我。再过一会儿,阴云散去,淡淡的月光,斜切在昏沉的楼影线上。我再次伸出手臂遮挡光线,试图只留下那最渺小的点点星光,那一瞬间广袤的宇宙好似从来都属于我。
大学来到了武汉。夜幕降临时,常喜欢慵懒地瘫坐在操场的草地上,欣赏看台上传来的阵阵笛音的同时,抬头对着天上那两三点的白光。什么都不去想,又或者想过很多东西,但旋即就抛诸九霄云外了。偶尔也想去看看热闹的灯火。便坐地铁去了光谷,在繁华的步行街,看着衣着名贵的绅士女郎,穿梭于各个霓虹招牌。待到疲倦了,就漫步到教堂下,象征性地看着它那尖尖的屋顶发会儿呆。或者就沿着东湖散步走到汉街,在那儿瞧一瞧形形色色的路人游客,站在橱窗边,幻想着店内各种各样的奢侈的商品,最后走到桥上拍拍两下栏杆,聆听桥下楚河的湍流声。回去,又是一夜好梦。
前些日子,有幸去了一次上海。为求贪玩,错过了回旅店的末班地铁。于是只得彷徨辗转于大街小巷之中,经历了一次接地气的夜上海。虽没有想象中那般处处热闹繁华红灯绿酒,倒也不失历史古镇固有的底气与宁静。
曾经和别人说过“很喜欢冬天,冬天是适合思考的季节”。而夜在一天中的地位,就像一年之中的冬。春之夜,孕育着一天的灵魂,一夜之内,春暖花开;夏之夜,裹挟着一天的清气,一夜之间,疾风带雨;秋之夜,凝聚着一天的精华,一夜之中,遍野流金;冬至夜,饱含着一天的纯净,一夜之后,银装素裹。
夜,散去了青天白日下的流光溢彩,而用一种与之对立的形式,将世人带入了无尽的思想的空间。鸟兽归巢流萤动,灯熄人定飞虫语。日落星明,这才是苍穹最真实的面目。宇宙之大,品类之盛,曾有多少人,立于这茫茫夜色下,与繁星对饮,推敲着宇宙的终结,人生的真谛。偶有侥幸,或可在那夜色中妙手偶得一丝美之灵气,凝词成句,高歌“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摆脱了一天的碌碌与繁忙,夜里,我们脱去世俗的外衣,在无限的黑暗间,摸索着最为本真的自我。趁着夜色正浓,方可定下心来,不为外物所扰,做真正自己喜欢的事情。因此我们格外珍惜夜的短暂时光,思考,写作,与人谈心。我们在满是荷花的池边静坐,等待流星飞过,用纯真的言语融化世间的冷漠。我们在城镇中漫无目的地行走,在一盏黯淡的路灯下,许下一个纯真的愿望,并将它寄予星辰与明月。
漫漫飞雪结弧月,皎皎明月映雪明。我们贴在窗边,看着窗外夜幕中的白雪,品一口暖暖的热茶。早睡吧,明日,又将是新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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