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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条回家的路

那条回家的路

作者: 溜达鱼 | 来源:发表于2017-06-15 22:13 被阅读8次
    那条回家的路

    每每想到要回老家,要乘坐两三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总是令我犯难,有一次那汽车居然在狭窄的道路上转弯时,碰到路边的墙,虽然没有人受伤,但着实被惊吓到了。我总是养成爱搭乘便车的习惯回家,同学或亲戚到省城办事,遇到有机会,就顺便回去一趟,那时回不回家更多是取决于有没有便车。不过那已经是将近20年前的事了。直到开通火车后,我才感觉到回家的交通变得方便快捷,于是次数不由得增多,只是与老家同学朋友的关系越来越淡,以前回去大家喜欢约起一起吃饭,唱唱歌,或吃点夜宵,后来网上联系方便之后,现实的往来越来越少。

    下了火车,门口就停有辆公交车,我都不用再麻烦妹妹或妹夫开车来接,一元钱就坐到城里。我通常从为数不多的站着的人的背后快速穿过,来到公交车车尾码住一地。人越来越多,直到塞不下人,车门才艰难的关上,有时要反复关几次才成功,其实车门口的人稍微挪动一下,还是能有点空隙出来的,可是这些本地人宁可挤在前面过道,也不愿走到车尾。这样的公交车里是没详细站牌名,车子靠站的地方也无站名。大概交通局的人都认为这个城市太小,没有旅游业,没有任何吸引外地人的地方,都是本地人乘坐,所以免掉站牌名的设置了。哪知有一次在车上就有位小姑娘问我一个叫大洼的地方该在哪里下,我尴尬的摇头,说没听说过这个地名。有时你会突然听到焦急的叫喊:“停车,停车”,公交车于是在半道上被叫停。省城的中巴车停运至少10年了吧,而如今这里的公交车还像随叫随停的中巴车一样,可以随时叫停。

    在西门下了车,步行穿过中大街,是不是叫这个街名我还有些恍惚,不太敢确定,路边都没路标,小城里的人都以为人人都知道每条街的街名。不过每每走到这里,我都会多瞧一眼一座路边的老瓦房,估计已经有六十年的历史,是小城里最早的旅店,国营的,外婆曾在这里工作过,她老人家都走了三十多年,将近四十年了,老房子至今都还没被拆掉,这个位置算是城里最中心的地方,旧城还没到改造的阶段,只是不断在建新楼,扩修新路。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是一条光滑的石板路,有历史和年代感的老街,都是一晃而过的陌生面孔。一个着家居便装的中年女人站在垃圾车旁边,手上拿着的菜刀先在垃圾车上的木围栏上咣了两下,把刀背上的莴笋皮刮进车厢里,街面上的垃圾是用移动的垃圾车收集,女人图省事,直接站在车边削莴笋。

    街道两旁有服装店、鞋店、药店、电话收费站,街边一个店里,看见两个母女样的女人围坐在一个干瘦的戴老花眼镜的老人身边,看老人用他枯瘦的手指翻动万年历,三个人的头几乎凑到一起,认真且严肃。

    来到十字街,城里最有年代感的老房子上一排字再次熟悉的映入眼帘:“毛主席思想是指导我们事业的核心力量”。毛字下面是个卖花圈的小店,也许主人有事,店门是关闭的,“力量”两个字下面是新开的粉面店,看上去干净整洁,这条街以做豆腐和买粉为主,我最喜欢不远处的汪家剪粉店,从小时候就认识店主。2008年那场大雪,这家剪粉店的女店主遭遇不测,雪地里仰后摔了一跤而身亡,这个意外让全城人很快知道,消息传到我这里时好为她心疼和惋惜,每次去店里吃粉,她都认得出我,叫得出我的名字,而我每次都叫她一声汪孃,像是亲戚一样的感觉。她离去之后,以为再也吃不到正宗的汪氏剪粉味,谁知她的一个亲戚拾起这个老行当继续在她家原址开店,她的两个亲姐妹也在较远的城南处分别开了两家凉粉店,只要我有机会路过,都要很珍惜似的去光顾一下,只是与小店的主人没有原来那种熟人之间的亲切问候了,不过味道依然是记忆中的一直没变。

    豆腐街上那一排豆腐店似乎还没开门营业,没见着摆的摊点。以前每年春节腊月二十八或二九,家里会派人来豆腐摊买一版豆腐,要么做成油炸豆腐丸子,要么把豆腐切成三角形直接放油锅里炸成金黄色,过年期间煮杂烩菜时就放几块油炸豆腐进去,咬一口饱含汤汁的豆腐,散发出来的豆香味在唇齿间回荡,这道美味成为每家每户必备的一道传统菜。来豆腐摊还喜欢买豆腐皮,磨好的豆浆煮熟时,从大锅里豆腐表面可揭起一层豆腐皮,店主晾干之后做成一挂一挂的,买回家可悬挂于屋,吃的时候掰半张下来,撕成小块,直接投放进肉丸粉丝或鸡蛋汤里,放点西红柿、胡椒,味道鲜美无比,营养价值极高,是一道难忘的家乡菜,可是有一次我买回省城,悬放在阳台,由于通风不足,气候潮湿,豆腐皮居然生霉,此后没再敢买回来,成为一种遗憾。

    来到豆腐街的拐角处,两个中学生各人手端一碗炸洋芋,用塑料泡沫碗端着,洋芋上撒有红红的辣椒面以及折耳根,他们边走边吃。寂静的巷子里有一只百无聊赖的狗趴在一户人家的门口闭眼养神,丝毫对过路人无动于衷。路过的大龙井井边上有湿湿的水迹,有人还在挑这里的井水用。多年以前,我们家在夏季干旱枯水期也来这里挑过水。路边几个女人在门口闲聊,有个女人穿着短皮裤,黑腿袜,裤腰上还别有一串钥匙,用一个银色的金属扣串起来,屋里有两三桌人在搓麻将。走到老医院门口,这里依然是炸洋芋的小摊和油炸粑摊,还有甘蔗摊,公立医院搬走后,这里成了一家私立医院。小时候对医院的恐惧不是去打针,我们几乎小病都不去医院,家里有当医生的爷爷和叔叔,做过护士的奶奶,病了后的吃药打针都在家里解决,记得家里有个专门煮针的小铝皮锅,很多水垢,永远都泡着针和针筒。我们最怕的是医院停尸房,小学每天上学都要经过,觉得阴森恐怖,更可怕的是停尸房后面的山脚下,经常有人把死掉了的小孩直接扔在草丛里,我们叫扔“死娃”,每次走过胆颤心惊。

    经过医院,然后是医院的家属房,无比恼怒的看了一眼他们门前的院子,如果不是砌墙封闭装上铁门,完全可以从他们房子面前穿过去走回家,以前就有一条路的,或是房子后面的石墙路也行,可是那石墙也越来越窄,有一段居然变成了一户人家的门前院。于是只能沿后面的大路走。这条路也是经过去小城里唯一重点中学的上山路口,想像着多年前每天来回四趟爬上又爬下,孤独寂寞往返在上学的路上,那时绝大部分同学都住城里,只有我们家独门独户住在城边上,我上学几乎是独来独往,尽管妈妈也每天都到学校上课,可是我们很少同行,老师和学生的时间总是不同步。石梯依然是老样子,边上砌的石墙已经被时间吞噬,只剩下残缺断垣的沧桑,这样的场景无数次在梦中呈现。有一次我下梯子时不小心滚了下去,自此知道伤筋动骨一百天的滋味。

    那条回家的路

    离家的路越来越近,路越来越窄,路边原有的空地被建房的欲望吞没,私家房屋一栋连着一栋,新的邻居已成了陌路,熟悉的邻居渐渐老去难觅踪影,儿时的伙伴也离开父母的家自立门户,越来越多的叫不出名字的小孩在路边玩耍,怯怯的眼神、脏黑的脸蛋和小手。

    摸出钥匙准备开门,家里的狗发出狂吠,一路叫嚷着跑到门口来迎接,下了斜坡,走过院坝,终于走进那个真正属于我的家,有童年的回忆,曾享有的父母疼爱。门口依然还有新鲜蔬菜可以采摘,早晨听见鸡叫,夏天有哗哗的水声,有你一辈子都熟悉的那些味道、那些记忆......尽管只有两层楼的家已经被周围高过我们的楼房遮挡,仿佛处于他们的俯视之下,甚至隔壁老张家以养狗贩狗为业,偶尔飘散出的恶臭,像浮在空中的苍蝇赶也赶不走,门口池塘干涸、那积淀的污泥上已铺满野草像块旱地……被我用欢愉的时光踩踏无数遍的池塘边上的小路,孤独又寂寞,现在于我,仅仅是清明节去拜望爷爷奶奶坟墓的一条捷径。

            归家之路弯弯曲曲且又长,这是我一次又一次还可以回来、有牵挂的地方,称为故乡,我生命启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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