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至瓜老年大学找智豆。两人在学校门口的粥店边吃边谈。
至瓜赶得急，热得一胖脸的细汗。他胡乱抹一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喘着气:豆啊，事情咋变成这样呢？
智豆翻一翻白眼:你还有脸问我，你这大媒人当的，给你亲二叔介绍个做传销的？亏得还没把他拐到外地去限制人身自由。你怎么之前也不打听清楚？
至瓜又做出标志性动作，两手一摊:我不知道啊！
智豆嗓门一高:不知道你介绍个屁啊！！！！吓得四周顾客侧目。
至瓜委屈极了:这是冬梅同事的二姨，我哪儿知道啊。冬梅平常也是个挺靠谱的，这回办事办成这样。再说了这个厂花是二叔的老同事，他俩应该知根知底，咋就成了传销的呢？
智豆:别在那儿攀扯别人，我今儿不找别人，就找你！就是你颠儿颠儿的跑了爷爷门上去硬给二叔说了这个媒的！出了麻烦你倒怨这个怨那个，就没有你的事你最冤了是不是？这事从嫂子那儿起的头不假，你一成年老爷们儿就不能把把关吗？淘宝上买个充气娘们儿还得看看买家评论呢，你给介绍个真人，还是介绍给你亲二叔，你就啥也不打听？你还有脸埋怨二叔，他多大岁数了？
至瓜:他不才50嘛……
智豆:那你多大岁数！你十五吗？十五也干不出这事来吧！二叔的脑子要是好使，他能被鲍青杏玩了半辈子还给人家养了10年便宜儿子吗？不是不让你给他找老伴，他脑子不好使你就得帮他多长点心，你不但不替他长长脑子，你还领着人来骗他！
至瓜:我我我我这不自己脑子也不好使啊我怎么替他长脑子啊！
智豆气得痔疮手术的伤口都疼:没那个金刚钻你揽啥瓷器活，你非当这个媒人干啥？
至瓜:你不知道，后来我又让冬梅去打听打听这个厂花呢。她同事说，二姨命苦，老多年前她老公就离家出走了，一直没回来，她一个女人撑着家养着儿子，这几年才有点钱了，就是没个人体贴帮衬着……
智豆眼珠子一转，涂了蓝黑指甲油的手指在餐桌上慢慢敲着:她这几年有钱了？说明她骗的人不少啊。传销这玩意儿上线就指着多发展下线多骗人挣钱。二叔说他俩还没确定关系，尚在考察阶段。没准儿人家同时“考察”的不止一个呢。二叔要不把咱全家发展成下线估计是通不过考察。这一个月二叔就贴进去一万多，哥你是不是应该出点？
至瓜紧张起来:我哪有钱啊我们家钱都在你嫂子那儿呢。你嫂子指定不能因为这事给我钱，我昨晚上接完你电话稍微说了她两句，它给我骂得皮开肉绽哪，她这个人真是说不得，说一句就炸毛。
智豆皱起眉来:敲你那没出息的熊样，一听要钱怂成这样。嫂子难不成还能口吐暴雨梨花针，光靠骂就叫你皮开肉绽了？我看你现在这不是油光水滑的也没皮开肉绽嘛！
至瓜心虚道:我受的都是内伤……
智豆:行了行了。没真打算问你要钱。你也趁早找个正经工作，成天在你们楼下小超市理货也不是长久之计，你不挣钱，成天在家被嫂子收拾也不敢反抗。
至瓜又往远处扯去:我也想啊，可是我能找到啥好工作呢……
智豆:打住。不出钱你得出点力。这样，我回头先找两个学生家长跟我一起会会这个传销厂花。你回去让嫂子去跟她同事摊牌，不管咋说叫她那边以后不准再联系二叔。咱们双管齐下，来个棒打老鸳鸯。
至瓜:你的学生家长？不得90多岁了？
智豆:老年大学，子女也是家长。我有俩得意门生，分别有儿子在公安工商工作。回头我去跟他们说说。
至瓜:可是人家厂花能见你吗？
智豆:我就说我也要找她买金币，你看她出不出来。
几天后。
至瓜和智豆俩人一起押着二叔回到了爷爷家。二叔一进门就一头扎进自己屋里去嘭地一声把门带上了。爷爷喜出望外哆哆嗦嗦地迎上来:搅合散啦？钱追回来没有？
智豆:钱你是别想了。吃进野狗肚子里的东西你还想掏出来，能把二叔捞出来不错了。
至瓜很兴奋:你不知道爷爷，刚才豆儿老帅了，带着一个工商一个公安俩大哥，咔咔往那儿一坐，那老娘们儿立刻就傻眼了！
爷爷:把那女的抓起来了吗？
智豆:没呢。人俩就是来友情客串一下，吓唬她一顿。我也跟公安工商都举报了，不过估计没啥效果。
至瓜:哎呀，豆儿和俩大哥把那女的一顿怼啊，都快怼出眼泪来了。二叔还想替她说话咧，叫人俩一顿教育，没脾气了。
爷爷:那她以后不能再来找你二叔吧？
至瓜:我觉得不能了。冬梅上单位跟她同事说了别叫她二姨再来祸害人了。关键是豆儿……
智豆:我就当着她的面涂了眼影又抹了红嘴唇儿，跟她说她儿子情况我打听得清清楚楚，她要还跟二叔处我就去跟她儿子处。我牺牲多大呀我！
爷爷:怪不得你抹得这个熊样儿就回来了……
智豆拿起桌上的瓷茶杯倒了口水喝，在杯沿儿上留下一个大红唇印:还说什么第一厂花，我看长得跟个南瓜粑粑差不多，就是穿得好点。你们这些男人啊，也不知是啥眼光。
爷爷和至瓜心里怪别扭:你们这些男人……
智豆:我就可怜二叔啊，刚刚圆了鸳鸯蝴蝶梦，又被我们一棍子砸蒙圈了。爷爷你最近在家好好伺候他，别叫他再受刺激了。
爷爷颓然坐在沙发上:我伺候他，谁伺候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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