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位父母,都曾在孩子出生的最初时光里,与黑夜相伴。
孩子从起始的分不清白天与黑夜,到偶尔的“睡不着”,父母需要面对的是,她两手一摊,身子一往后仰,五官挤在一起,嚎啕大哭。你抱着她手忙脚乱。
为人父母的第八个月,或是因长牙睡不着的一一,开启了“越夜越嗨”的模式,她沿着床边打转,爬到我跟前用小手摸我的脸,也揪我的头发,再往后一坐,开始“咘咘咘”地发音,她笑的好开心,我撑着眼皮想看的清楚一点。
“我带她出去溜达溜达”,两个小时前,先生提出过这样的建议。
我担心养成她晚上出去散步的习惯,没有采纳。
她就这样玩了两个小时,依旧毫无睡意。
先生再次说:“我们开车带她兜风吧。”
她好像听懂了,表情在欢呼,身子在雀跃。
我们用睡袋包裹着她,给她戴上了粉色的小帽子保暖,我披了件棉睡衣,极其随意地出门了。
夜晚的城市很干净,白天的忙碌与繁杂,被夜色一带而过。
开着车行驶在路上,怀里抱着一个对万事万物充满好奇的小生命,即使她现在只是一个套在“袋子”里的小人,也要努力从妈妈身上挣扎起来,看向窗外。
她的小手贴在车窗上,隔着玻璃触碰到了深秋微凉的夜。
我想吃点东西,暖胃的东西。
“三完小臭豆腐现在开门吗?”我问先生。
他说:“开着的,想吃?我们这就绕过去。”
“其实,我喜欢吃的反而是……”接着,我和先生异口同声地说:“香芋”。
两个人一起心满意足地笑了,可真是心有灵犀。
“一份臭豆腐,一份香芋,两串白菜。”
先生抱着孩子,等着食物,我则被他安排着坐到位置上,像这些年所有外出就餐的时刻一样。
他负责排队,负责点我想吃的,负责端菜,负责把筷子烫好掰好给我,负责把瓶盖拧开,把水递我手上。
臭豆腐店延续着白天的生意,在寂静黑夜的衬托下显得灯火辉煌。隔壁一桌坐的是几位男士,有的穿休闲服,有的穿正装,他们插科打趣对方,经常说着说着就大笑起来。
先生抱着孩子迎面而来,手上多了一碟芋头加白菜。
“趁热吃。”
先生又回到了摊前等着那碟臭豆腐。
香芋可真是好吃,硬硬的外皮,软软的内里,蘸上点辣汤,香芋味浓厚,又多了点汁儿的口感。
先生抱着孩子坐下,吃了两块香芋,就开始吃臭豆腐,而我则是吃了两块臭豆腐,就开始执着于夹香芋,边吃边想着筷下留情,给先生留着点。
还剩三块香芋,先生抱着孩子扯纸,递给我后,站到了路边,“我吃饱了,你慢慢吃呀。”
我指着香芋跟他示意,意思是说:“还有呢。”
他摇头,下巴向前伸了伸,意思是说:“你吃吧。”
我的“假客气”换来了“真包容”,我真实的想法就是把三块香芋吃进肚里,他肯定早看出来了,陪我演戏。
“我吃完啦。”
走上台阶和先生对立而站,先生怀里的一一小手扶着爸爸的手臂“机警”地看着我。
总算想睡觉了。
我抱着她坐回车里,不多久,她就仰躺在我怀里睡着了。
这样打破常规出门的夜晚,让先生回想起了六七年前,我们去北京旅游的个深夜,我突如其来的过敏,三月份的初春,他连外套都没披就出门了。
“我走了两条街才看到一个亮着灯的药店,但药店的门关着,好在有人,说能开药。”
我对此事毫无印象,反倒是想起那时年轻的自己,和现在怀里抱着娃穿着睡衣的自己。
“想想那时候可真是我的颜值巅峰呢。”
“你的颜值一直在巅峰上没下来过。”
虽说是哄人开心的话,但夜色温柔,心也温柔。
我们聊了很多过去的事,他想起小时候吃的肠粉,是把肠粉先弄碎,再加辣椒炒,还有他高中门口的烧烤店,第一任老板为了陪孩子上学,把店转给了第二任老板,第二任老板做久了烧烤嗓子不行,又把店转掉了。
“后来就变成了副食店,一直是副食店了。”
我则从“消失的报刊亭”想到了小时候读过的那些杂志,《小溪流》是我的文学启蒙刊物,还看过《少男少女》,那本书很有意思,有两个封面,一边讲“少女”,一边讲“少男”。
“我想起来了,有本杂志叫《花火》”他说。
“对呀,还有《漂流瓶》、《最小说》”我接话。
“老爸最爱看《杂文选刊》,老妈订了《家庭》,我每次都只看那页‘爸爸妈妈的耳朵',里面都是笑话。”
“我想起了每年订杂志的时候,老妈都会带回两本厚厚的书,让我勾选想订的杂志,每次我都纠结好久……”
怀里的孩子已经酣睡,她的父母顺着回忆有聊不完的话题。
先生说:“其实,我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我问他:“这样是哪样?”
他说:“就是偶尔的……偶然的……怎么说呢”他费尽心机的组织语言,想描述清这不可名状的感受。
但偏偏有些感受,纵使千万种语言仍旧无法表明,只有正在经历的人,才能知晓。
像是我们形容夜晚“平静如水”,夜本不“如水”,是因为心足够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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