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清明天都是小阳春。传统的节日传统的习俗,扫墓,踏青的人们都在路上。提前三两天为母亲扫墓已是一层不变的规矩。今天一早赶着时间,我们也出发了!
“你们怎来的这么迟,叫你们七点到,你们都七点四十了!可别忘了,我可是要给钱的。”父亲堵在围墙门口,脸上能爆得青筋都那么粗,老人斑在激动的发深红的脸上都不太显眼了。周围的人越来越多,身穿中山装的父亲两手背在后面,和着他如雷霆般的吼,仅剩几丝的白发倔强地卷曲着。我冷漠地听这熟悉的“怒吼”,没有进屋,但抛出几个问题:“何时约好几点,谁又要你的车费钱?你一个老人在家等着,我们来接你就行了。你着什么急?谁家没有小孩上学的事要安排,这路程也就一小时,耽误什么事了?”我上车的身后不时传来难听的怒吼,围墙那边传来保姆的声音“ 多体谅孩子,一大早就赶来,也不让孩子进屋……”
父亲最终还是被老公劝上车。车里一路上沉默。空气凝固,我和父亲之间的那堵墙又出现了。
围墙我闭上眼,母亲那佝偻辛劳的身影挥之不散。曾几何她日夜操劳领着孩子,度过了拿公分的,男人都难捱的艰难岁月;曾几何她日思夜想,盼望身为国家干部的老头子,到老能带她享清福;曾几何她算尽了穷日子的花销,省下的白面做成白膜,只给她心中的丈夫……可是盼星盼月换来的是陈世美式的抛弃。真舍不得死去的母亲,眼泪和在眼里。
乡里的油菜花金黄金黄,村屋瓦舍的前后,河道弯口的两边,田埂头,旷野里,到处都是。这些一大片一大片的金黄和纸钱元宝同色,但没那么闪亮。闪亮的在火中留下一大堆齐整整的元宝形状的纸灰。我们不敢动,怕弄坏了母亲的钱。
围墙母亲的坟和奶奶的坟紧挨着。父亲是来给他母亲上坟,我们给奶奶和自己的母亲上坟,彼此各烧各的,一直很多年了。在我的心里,父亲的字眼里除了怒吼就是他“好了歌”的声音。父亲曾剃着个光头自诩空无的“和尚”,曾放豪言临死之前自己吃“呋喃丹”,曾怨恨政策为何死后的补助不能提取现在花了……记忆中的父亲一直秉承这观念,执拗又坚决。
每到这时我和父亲之间那堵墙特别特别的冰冷,我找不到进出的门。一个心中有无限缺憾的我,一直尽力为自己小家营造一个美好世界。可是,不知何时又出现了另一堵墙。
已读大学的儿子多久没来信息了,我记得有七个多月了……家里的群,只有他爸爸每天发些人民日报,新华日报的早安语截屏图。任你说什么他都不冒个泡不回音。想去看看,又怕儿子生气,不去看看又总是不安。我总在思考,我做错什么了吗?
为了让孩子有个好前程,我想尽各种办法让孩子努力。高中的三年,起居,接送,熬夜相陪,花样菜肴,各式点心,水果造型……想尽所有只为尽己之力。儿子还是特别争气,我们为一个共同梦想拼着。大一朝气蓬勃积极向上。每一个电话都讲着青春洋溢的故事。可是大二就不同了,和我们保持距离了!侧面打听才知那场恋爱因为我的不同意散了。散了后就懒得和我们聊天了。围墙被迅速砌起,一下子有两米左右吧,因为我看不到他了,哪怕一个身影。
我在两道围墙之间徘徊。老的围墙那边是固执的不可理论的父亲,我是不是该从“孤老”的角度去找门,不让心有遗憾;新的围墙那边是想远离我的儿子,我想推倒这墙,想向儿子道歉。又担心自己再做错什么,后悔都迟。
围墙有次我看到扬子晚报报上说,一个女大学生给远道而来的父母甩尽了冷漠脸,怨气冲天,说他们俩不打招呼就来看她了。就为这,对父母这态度,网上议论纷纷。我何尝不是如此遭遇呢?我体会到那对父母的心情,那是怎样的失望心痛又焦急无助啊!失望心痛的是自己日思夜盼的孩子对自己如此态度,焦急无助的是孩子是不是遇到什么困难,而自己却被关在他的心的围墙之外干着急。
我在两道围墙之间徘徊。老的围墙那边是固执的不可理论的父亲,我是不是该从“孤老”的角度去找门,不让心有遗憾;新的围墙那边是想远离我的儿子,我想推倒这墙,想向儿子道歉。又担心自己再做错什么,后悔都迟。
孩子,妈妈害怕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围墙。我恐惧墙的冰冷。孩子,妈妈不固执,妈妈想理解你。期待儿子能听到我的声音,先爬过这堵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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