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开枪,我教你。”
卓玛一愣,转头去找声音的来源。一张古铜色、略带风霜却又不失俊朗的脸,近在咫尺。
卓玛左右看了看,发现周边除了她自己,再无别人,确定这个人是在跟自己说话。
她还没有想好怎么回答,那人一脸了然的笑意,闲闲地说道:“第一次来吧,端枪的姿势虽然不准,却很有射击的天赋,我看好你。”
卓玛好笑,心里想:我干嘛要让你看好?
卓玛出生于藏区,很不幸,很小年龄的她就失去了阿妈。也很幸运,她有一个在城市生活的姑姑。阿妈去世以后,阿爸忙着保护藏羚羊,她就被姑姑接到城市,跟着表姐一起读书。
卓玛聪慧又努力,一路顺风顺水地考上了大学。填报志愿时,卓玛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华南农业大学。姑妈和表姐对此很不以为然,她却坚定的说,她要像阿爸一样,把自己的青春和热望,都献给藏羚羊。
还有一年就要毕业了,很快,她就打算回到家乡,回到阿爸的身边,为藏羚羊建造更美好的家园。
学校放暑假,表姐带她出来玩,她才惊喜的发现,她们来的,竟然是一家民用的真枪实弹射击场!
表姐正忙着谈恋爱,这会儿早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留下她一个人,倒也悠游自在。射击场上人不多,她抑制不住自己的兴奋和好奇,拿起一支步枪,对着靶子就开始比划。
其实,卓玛根本就不知道,想要学习射击,最好先有个教练。
昊的出现,正好解决了教练的问题。昊告诉她,她此刻握在手中的,是中国5.6毫米运动步枪。因为口径小,所以具有很强的冲击力。初学者,最好射击距离是五十米。
昊还告诉她,这种运动步枪,还可发射美国组合式5.6MM运动步枪的圆头弹。
卓玛深为昊了解枪支而折服。
昊教得很仔细,卓玛学的也很认真,一个上午下来,卓玛已经熟练的掌握了基本要领。
昊就这样走进卓玛的生活,隔三差五就会邀约卓玛去射击场。卓玛对射击越来越感兴趣,跟昊的约会也越来越频繁。就这样,昊一步步走进了卓玛的心里。
终于毕业了,卓玛面临着痛苦的抉择。回到家乡,回去帮阿爸,是卓玛一直以来的愿望。而回归家乡,就意味着与昊的分离。
最后,还是昊帮卓玛做了决断。
昊说,自己因工作的关系,常常要四处漂泊,短时间内,他还没有稳定下来的打算。她让卓玛先回家乡,也许有一天,自己会去卓玛的家乡找她。
卓玛含泪点头,她一直都知道,昊的工作跟探险有关,具体做什么,昊说工作性质需要保密 ,她也不就便深究。见昊如此说,也觉得只得如此。
卓玛打点好行装,跟姑妈、表姐告别,却突然接到阿爸去世的消息!
晴天一声霹雳,卓玛无法置信,更无法接受!阿爸身体健康,为人热情爽朗,怎么会突然就离世?!
可是,阿爸真的去了,他在巡视藏羚羊的路途中,遭遇了偷猎者,为了保护藏羚羊,英勇牺牲……
“你阿爸就是太傻!一个人对一个团伙,明知道是个死,还非得往上冲……”姑姑絮絮地哭诉,卓玛已经听不进去,她拎起行李,冲出姑姑的家门,向车站狂奔!
卓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要赶上见阿爸最后一面,她要为阿爸报仇!
阿爸的葬礼庄严而肃穆,来了好多乡邻,以及阿爸生前的朋友;上面还来了几位领导,他们在葬礼上,对大家说,要继承阿爸的遗志。
对,她要继承阿爸的遗志!她一定要抓住那伙强盗,抓住杀害阿爸的凶手!
阿爸的葬礼结束以后,卓玛就带着阿爸的猎枪,悄悄的隐蔽在了藏羚羊出没最频繁的地带。为了隐藏行迹,她几乎不生火做饭,来时携带的大量干粮,被她妥善的藏好,自己尽可能采摘野果和其他能吃的东西。
卓玛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结束这场等待,只知道,那帮强盗一定会再来!这是一场未知归期的斗争,她需要毅力和忍耐。
她花费大量的时间,巡查周边环境、布置陷阱,得空时间,就不停的擦拭阿爸的那把猎枪。
在卓玛等待的第三天,她居然就等到了自己的目标!
她把自己完美的隐藏起来,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近自己的陷阱,卓玛大气也不敢出。
“头儿,你确定咱们不等他们了吗?”一个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对呀,头儿,那老家伙死后,我看他们增加了不少人手儿,防护的更严了!要不 ,咱们再等等他们两个?”另一个声音跟着附和。
从他们的话中,卓玛猜想,他们应该是三个人。她不敢动,等着他们步入自己设下的陷阱。
“你们懂什么,越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这叫灯下黑!”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声音不高,却像是一个焦雷,在卓玛的头顶突然炸响!
那声音,是昊!
震颤之余,卓玛悲愤异常!原来是他,他就是那伙儿强盗的头子!是他,杀死了阿爸!
卓玛忘记了隐藏,忘记了面前是三个亡命凶徒!她的眼睛充满血红,悲愤和怒火让她的身体不停的颤抖。
她端着枪,如天神一般突然出现在昊的面前!
昊和两个同伙先是一惊,正要开枪,看清是卓玛,顿时愣住。
“昊!”卓玛呜咽,她端着枪,控制不住全身簌簌发抖……
“卓玛……”昊喃喃叫。
“这,就是你的工作?”卓玛说不清是痛是悲。
“卓玛,你怎会在这里?”昊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杀死我阿爸,是你的工作之一?”卓玛泪落如雨。
“那,是你阿爸?”昊感到无力。他定定的盯着卓玛,那是一张被伤痛和悲愤扭曲了的脸……
良久,才低沉而坚定地说: “来,开枪,我教过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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