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每每进入腊月,人们便开始准备年货了。杀猪便是其一。那时候,人们都穷,但每到过年,家家都会杀一头自己家喂大的肥猪。只有杀上大肥猪,年才有味道。
开始杀年猪了。我们村庄较小,每到杀猪时节,几乎是全村出动。年龄大的,会早早到主家,烧烫猪用的水。用几块石头支起一个大大的铁桶,里面注上大半桶水,在下边用干柠条、树枝、胡麻草等点火。他们一边点燃柴草开始烧水,一边卷起旱烟,一边谝闲传一边抽烟一边烧火。有时候,火灭了,低下头撅起屁股,嘴对着有火星的柴草开始吹,一阵忙乱,火着了,这人被柴草烟熏的直咳,旁边抽烟的人也“啃啃”迎合着,不一会,水烧的差不多了,开始抓猪杀猪。(水不能烧开,烧开的水滚一会,等烫猪是就效果不好了。)
抓猪杀猪,没有我们小孩子的事,都躲得远远的。等猪杀死了,我们会跑到跟前,开始拔猪鬃。在大人的指导下做,一不小心,手被猪鬃勒破了。拔的猪鬃是不能抢的,谁家的猪猪鬃就属于谁。通常用来栽刷子或者用它换针头线脑。
开始烫猪了,试水的温度,那是技术活,杀猪人根据经验,调的水温度要恰好。过冷,当然烫不下来毛;过烫,也不行,皮上的赃物会浸在皮上,怎么也弄不下来。等把猪放进桶里,我们小孩子开始高兴了。因为烫猪用杠杆原理,当然一边是猪,另一边就是我们小孩子,一上一下,玩的不亦乐乎。不觉得猪烫好了。
拔毛,我们小孩子还行,但就是没有耐心,我们就帮大人浇浇水,找找石头砂轮的。一会儿,毛拔完了,也冲洗干净了。就把猪挂起来,开始开膛破肚了。这时候,我们小孩子开始专注的是猪尿泡,摆好抢的姿势。只见杀猪人拿下猪尿泡,一群孩子开抢了,往往刚开始杀猪,抢的厉害。过几天,也许玩腻了,不再抢了。抢到的人可高兴了,把猪尿泡拿到土堆上,把它放到地上,用脚揉,有时用手搓,又用最吹气。这样反复好多次,吹出大大的猪尿泡,用绳子扎住出气口。我们一群小孩子的足球比赛就开始了。忘记了该做的,帮忙的人足够多,大人是不会喊我们帮忙的。
我们喜欢杀猪,不光有玩不够的猪尿泡。更高兴的是今晚有肉吃了。这对几个月没见肉的我们来说,实在是一种考验。先是炒肉片,我们吃不了多少。我们最喜欢的是白菜粉条炖肉。只要有白菜粉条炖肉,我们就吃不够,好像永远吃不饱,我们小孩子都一人一大碗。等吃完了,我们的腰都弯不下去了。儿时的白菜粉条炖肉,是一辈子的永远的记忆。现在再自己做这菜时,永远没有了当年的味道。
我们就这样一直跟着大人,杀完庄上的所有年猪,也跟着大人,让一顿顿的白菜粉条炖肉滋润着我们的嘴、我们的胃。
浓浓的年味就从杀年猪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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