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7

作者: 乐喜 | 来源:发表于2015-05-18 10:00 被阅读0次

    一早醒来喉咙痛鼻子塞住难过到不行,室友听着声音以为我哭了。迷糊中听她说想家了,带着哭腔。我说,也许就因为没事了,才会想家。她答是啊要是睡得少一点儿就不会想家了。我没说什么,就那么静静地从帘子的缝隙里看窗外的绿色和阳光,一瞬间有那么些恍惚,不知身在何处。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她说要留到7月,也不算太久了,说话间从床上跳了起来,仿佛片刻的软弱不过是幻觉。

    我挺佩服这个小姑娘,平日里有些时候小迷糊,却看得开,性子温温的,让我急得时候看着抓狂,可其余时候欣赏她的乐观豁达。算是缘分,才能这一年里阴差阳错地住到了一起,从没有过矛盾,wallace阴暗房间里的日子也就这么明亮起来。再回山里的时候要搬到freshmen dorm,也就要告别和她做室友的日子。我会想念,想念她, lisa, 还有总是各种出其不意的jenny,那些欢笑泪水鼓励,那些2逼恶搞,我会珍惜。

    整个四月我没有为自己写下只字片语,现在再想从头回忆起这个春天发生的故事和情绪,却觉得它们都在不知不觉中蒸发了,只能从钉鞋上的灰色泥点和衣服上莫名其妙画上的各种彩色笔痕试图找寻线索。

    我还记得在3月末登上回山上的飞机前,和lisa等在浦东机场里,左耳听到手机里传来外婆各种重复了千百遍的叮咛嘱托,右耳听着各种通知航班起飞登机的温柔女声。世界在那一刹清晰得有点模糊,我不由得想,离开从小看着我长大、交给我一切道理的老人家是不是有些残忍。我觉得抱歉,抢走了那个曾经虽时常惹她生气但常伴左右也给她快乐的小姑娘,更抱歉的是我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还给她。三年,七年,九年?外婆说我会是她的骄傲,但我知道,我欠了一句抱歉。

    后来,我看着登机时间的临近,急匆匆挂了电话,结果背着包吭哧吭哧地走到登机口,绵延的队伍纹丝不动,人潮里传出些英文和带着各种口音的蹩脚普通话。再打开手机想着是不是要打回去,迟疑了几秒,又放下了。

    不用特意去寻就能看到队伍中许多似曾相识的面孔。这个世界太大了,大到每天机场起落的飞机轰鸣和聚散离别的感怀汇聚在一起的时候,那种能量早超过了这个以钢筋水泥为血肉的建筑物的承受范围。可是这个世界也太小,3月初从jfk回国的时候,远远的一眼望到昔日上外的大神们。我还记得当年她们身穿波蒙凡特,站在sfls的各处风景,面对镜头笑颜如花,金光闪闪。

    而彼时的我却不会猜到今日的自己在麻省的大农村里观赏草泥马,和一群嘲笑llittle lady's jog的金发棕发黑发姑娘们成天绕着frisbee满山跑,热爱当年纯粹以为是一坨恐怖分子的讲希伯来语的人民,拾起了从学前班时就发现完全不擅长的舞蹈,空闲的周五晚上跑到另一个校区和信上帝的娃娃们一起歌颂耶稣,感谢生活,听着他们为去世生病的亲朋祈祷,为战争祈祷,为政治选举祈祷,为体育比赛祈祷,为sat和期末考祈祷,为一切曾私以为不该麻烦上帝的大事小事祈祷。是的,当我想要回忆并描绘在这座山上的生活,所有上过的课和拿过的成绩都成了浮云,尽管我也知道自己当时又是怎样地不肯懈怠。

    我问自己当初想要寻找的找到了嘛,这么做到底有意义吗,为此弃下的东西都值得吗。我记得彼时的自己一面对那些充满奋斗的人生经历心生敬意,渴望在年轻而勇敢的时候到远方去。那年穿着白校服跟着温在复旦厮混的时候,温妈问我这样选择的原因我就是这么答得,温妈说跟她年轻时想得一样。现在想想,我当时应该问的,那么现在呢,现在也觉得应该这样吗?

    可是另一面,看着那些光彩和汗水背后的深深疲惫,那些看似讨巧精明的生活贴士,我也疑惑。难道生活真的就是一场战役,需要计算和争取每一步的胜利,周到地安排每一个角落?还是说该怀着平静之心享受每一刹那,每一处,任凭外境如何改变,都能保持内心的安宁呢?又或说,该是二者合一,用力地生活,平静地接纳?

    我未能找到答案,但却渐渐赞同人无论身在何处,如何漂泊,有何种经历,归根结底都是在做内心的旅行。若能读万卷书,再添上思考和感受,怕是比行上万里路更有意义。奈何我性子浮躁,对事物兴趣广而不精,更偏内向,不好与生疏之人交流,往往陷在自己一人的世界里不愿出走,不愿开窗透气。于是没有了静下心行走在沙石边的资本和能力,我庆幸能把自己推向浪潮的边际,并希望在更大的水域和风浪之中可以得到成长。毕竟,无论经历如何寻常或不寻常,重要的是内心的认知和从其延绵出的能量。

    而唯一遗憾的是在追求当下生活的时刻,难免切断或是割舍了过往许多。又是一年毕业伤感季,适逢校舍拆迁,网上百十来的附中好友无一不在怀念中山北一路,能戳中泪点的相片文字被转载了许许多多遍,挂在人人上真是不伤感也不行。所有人都在拼了命地留住任何一段有关那亩地的记忆的证明,拥抱那不想放掉却终将告别的美好青春。一月前邮件问好昔日老师战友,询问到种种情况,得来洋洋洒洒的回复,害得我心生愧疚,不知该如何作答是好。想要详细,却是一面分身无数,一面思绪繁多却也无言以对,若是简略,又绝不愿敷衍。于是就那么搁在了那里,连带着落寞和无奈。 还好,有那些同样倔强的姑娘们。听说在唯一几个能全看懂我文章的姑娘里,充满匪气的那一位现在生活得也甚是辛苦,犒劳一下,并祝好运。其他诸位,你们都存在我深深的脑海里,尤其是半年前就说要请我吃饭的那个谁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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