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轩和蒋用最终还是没去成博物馆,因为吴轩在出门的时候太大意,没带身份证,虽然博物馆是免费的,但要身份证验证。
一时间两人竟不知该去哪儿消磨这青天白日的大好时光,当然两人都明白,肃静且喧嚣的博物馆显然不适合现在关系不甚明朗正在暧昧期的两人,无法从中获取更多有关双方的隐藏信息,说白了,这是两个人谈恋爱最难熬也最有趣的就是相互试探的阶段,要是在这段时间都没办法越接触越喜欢,大概是没办法继续下去的。
好在博物馆旁边就是一个占地颇广的公园,里面有广阔的水域,有绿树掩映的步道,有曲折幽深的山路,景色甚是不错。
这样的早春时节,天气尚且有几分严寒,所以公园里的人并不是太多,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影在轻声交谈。
吴轩对这样的地方很是喜欢,闹中取静的味道,在两人都在试探着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吴轩率先迈开了步伐,开始自顾自地往前走,静静享受这难得的静谧,呼吸着清新空气。蒋用的脚步声就在身后,不急不缓,给人安定的感觉。
蒋用看着吴轩的背影,好像两人已经在一起很多年了一样,存在着天然的默契,蒋用在心里静静地想,就这样慢慢地走下去,慢慢地喜欢她,慢慢地变老,好像也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不过看着吴轩对自己无动于衷的样子,蒋用就感到无力,虽然他们是以情侣的名义在相处,但吴轩说话做事太过坦荡,没有太多小女生该有的羞涩表现,当然她也不小了,但也看不到女人陷入爱情的动情模样,好像这段关系对她来说,无可无不可。
不过蒋用也知道,像吴轩这个年纪的女人,跟她们谈论爱情显然没有太多诱惑力,反而显得太过轻飘,但如果直接谈论婚嫁的话,又会太过“急功近利”,这个度的把握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
吴轩看着他在她眼前“挣扎”,没有“出手相救”的欲望,将他的行为和反应都尽收眼底,没有一点波澜起伏,至少表面相当风平浪静,轻易不肯给他更多额外的关注,所以到现在都没有留意到他已经落后她一大截了。
蒋用打定主意不再往前走,看她什么时候能发现他不见了!
吴轩是一个喜欢亲近自然的人,尤其喜欢这种树木葱茏的地方,在进到公园之后,很快就被粗壮树干上挂的标签吸引了注意力,正想回过头去说“这个珙桐是珍惜树种”时,才陡然发现身后没有人,转身向后望去,看到蒋用正用一种类似于迷惘的眼神盯着她,好像陷入了某种纠结的情绪。
吴轩在心里暗暗地猜测:这是不是代表着他其实也没那么确定,没那么确定她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没那么确定两人会有未来。
吴轩不打算在两人都在试探的时候就询问些什么,向一个“临时的伙伴”要求忠心,实在是没有必要,不必对别人的要求这么高。
吴轩定定地看着蒋用,两人对视了片刻,吴轩示意蒋用快走,蒋用却好像没有看懂一样,换成严肃的神色看着她。吴轩只得让步,走到他跟前,戳戳他的手臂,说:“怎么了?怎么不向前走了?想什么呢?”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会发现我?会不会转身来找我?”蒋用平静地说着近似执拗的话语。
“那结果您还满意吗?”吴轩笑着说。
蒋用故作为难且直言不讳地说:“……不是太满意……”
“哦!不满意就不满意吧,我也没打算让你满意。”
“咱可以不要这么破罐子破摔吗?我能给您提个小要求吗?”蒋用小声说。
“还请直说。”
“看美景可以带着我一起吗?”说完牵紧了吴轩的手,“这样我就很满意了。”
吴轩有些哭笑不得,感叹这个人自说自话的本事,却也没有挣开手。
“我想要在你眼中看到对我的关注和在乎,至少不要对我的言语和行为无动于衷,这个要求不过分吧。吴轩,我知道你还年轻,但在这么年轻的时候,就这么了无牵挂,实在是不太像回事,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的关系能亲密一些,至少能听到你对我诉说开心和不开心的事,不想说话的时候,也至少给我一些眼神的回应,这对我很重要,我想要在你眼里读到‘你需要我’。”蒋用看着吴轩的眼睛坦诚地说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只是我们现在的关系到了需要特别关注的程度吗?自认为不是一个特别有倾诉欲的人,想要说的话也只喜欢对气场相合的人说。我知道我们是情侣关系,只是我还不太适应,现在就让我表现出对你特别信任和依恋的样子,会不会表演性太强了?我有些不太喜欢太过亲近的关系,所以到现在还不太习惯突然‘多出来的你’,我们先从普通朋友做起,来日方长,好吗?”吴轩只得回以同样的真诚与直白。
“我知道我们是相亲演变的关系,但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来相处,来了解对方,我只是希望你能更放开一些,多表现一些真实的自己,我愿意去了解去接纳,在得到你允许的情况下,我想我不介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得更为亲密一些。”
吴轩深呼吸后说:“如果你想要一些比较有仪式性的动作,我可以配合,我也可以将时间腾出来,但我还是想说,或许我们都应该把对对方的期望降低一些,或许这样,在不经意的时候,才会有惊喜出现。我们都稍微理性一些吧,恋爱或许会冲动,但恋爱和婚姻都不是冲动就能解决问题的。”
“虽然你如此平静地述说着你自己的观点,但很高兴你提到了婚姻。确实,相亲认识的人之间比较缺少好奇,但我对你还是很好奇的,尤其是对你是如何养成现在的心态很好奇。”
吴轩有些不喜这样的打探与盘问,但输出自己的观点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其实没什么好奇的,之所以听上去这么无欲无求,不过是因为见惯了身边人的遭遇,对恋爱婚姻不抱任何期待,自然心里平静,轻易难泛起涟漪。要是你能每次都穿得如同杂志封面模特一样,我还是会对你很欣赏的。”
蒋用听出了吴轩转移话题的心思,不再纠缠,想来要靠激情或者浪漫来打动她是有些困难的,不如顺着杆子往上爬,“那我们去逛街吧,帮我去看看衣服,正好现在可以逛逛春装。”
“一般的男人不都是很反感陪女人逛街的吗?”吴轩直接地说。
“你可以当我是例外,再说跟你逛街应该还是比较有意思的吧,嗯?”
“那就去呗。”
如果你要问一个女人在什么时候最亢奋,吴轩一定会毫不掩饰地告诉你:在逛街的时候最亢奋!
是的,蒋用丝毫没有像普通男人那样,对逛街的女人露出鄙夷,也没有抱怨走得两脚发软,看着逛完了整条步行街的吴轩这么兴奋,还如数家珍地给他介绍一家家店铺的特色,他也好像受到了兴奋的感染。
蒋用喜欢看如此鲜活的吴轩,即便是他的手上挂满了吴轩的战利品,嘴角便不自觉地挂上了微笑。
虽然吴轩没有太多与男同胞相处的经验,但她平时最羡慕情侣的事情,就是男同志帮女同志拎包,尤其是在大肆采购一番之后。
所以吴轩很享受现下的“男友力”,对于蒋用在她购物时的表现也很满意——她试穿衣服时,适时给出恰当又有见地的意见,充分考虑到她的心情和喜好,也不作过多的评价。心想要是以后也这样就更好了。
看在他表现这么好的份上,吴轩决定表现得“更亲密”一些,主动去缠着他没有拎购物袋的胳膊,然后悄悄抬眼看他的脸色,发现他的嘴角更不可自抑地上扬了,便决定让他窘一窘,低声问道:“你在偷笑什么?嗯?”
“笑你终于有些女朋友的自觉了!”蒋用毫不客气地坦率道。
倒是让吴轩脸上染上了一层绯色,不太自然地回道:“我这不是逛累了吗?怎么,拖累你了?”说着便放开了他的胳膊。
蒋用哪里肯错过这样肢体接触的机会,连忙将一只手上的购物袋归到另一只手上,匆匆地拉过她的手,说:“不累不累,这才哪儿到哪儿!”
“哈哈……,那我们回去吧,逛得也差不多了。”
蒋用不想这么早就结束,便问:“你饿吗?要不要去吃饭?”
“不要,刚吃了没多久,逛街也没消化这么快啊!算了,回去吧。下次再来逛。”
听到她说下次还来,蒋用决定这次不强求了,牵着她去取车,打道回府。
车停到小区楼下,蒋用却不想就这么走了,要上楼去看看。
吴轩其实有些不想这么快的进度,毕竟两人也才认识不久,这样公然让他“登堂入室”好像不那么合适,但好像也找不到更合适的理由拒绝,又转念一想,大家都朝着共同的方向前进,很多事情是不是就会变得容易一些?相亲之后的恋爱不就是为结婚做准备的吗?
也就不扭捏了,大大方方地请他上楼去。
虽然吴轩自认为是有些懒怠的性格,但实际上对居住环境的舒适度要求还是比较高的。
她目前居住的两居室,是和表姐一起合租的,现下表姐出去了,只剩两人对着眼。
到底是请陌生人到家里来,吴轩问蒋用要喝什么,蒋用也不客气,回问她有什么喝。
“亲亲,我们这边有热水、咖啡、茶和碳酸饮料,不知道您想要哪一款呢?”吴轩捏着嗓子造作地说。
“天气还是有些冷,咖啡或者热水吧。”蒋用煞有介事地回道。
“您这么挑剔,你妈知道吗?”
“喝个咖啡或者热水就挑剔了?我又没说要手磨咖啡,又没要求56℃恒温热水,烧个水冲个速溶咖啡或者一杯白开水就行。”
“好的呢。”
吴轩到厨房把水烧上,回到沙发上,与蒋用并肩坐着,感受到蒋用悄悄搭上肩膀的手,没有挣扎。
其实吴轩也明白,蒋用的想法也跟她差不多,尽快让两人熟悉起来,习惯对方在身边才是正经的。蒋用看似突发奇想的到访也并不突然,他也不会做太多出格的事情,何况以现在两人的关系,做什么事情算出格呢?大家都是成年人,不必这么矫情吧。
念及此,吴轩就更坦荡了,默默地将身体向蒋用靠过去,好像有个人肉靠枕的感觉也还不错啊。
两人都不说话,只听到厨房里的水壶在咕咕咕……气氛好像也不尴尬,反而有些熟稔的默契欣喜。
他静静地搂着她,她顺从地依偎在他身边,这一幕好像已经发生无数次了。
蒋用甚至闻到了她头上的发香,虽然混杂着明显的火锅味,但谁能说这不是一种让人踏实的烟火气息呢?
吴轩甚至听到了他沉稳的心跳声,让人感到心安,或许这就是“刚好遇见你”的感觉吧。
听到水烧开的声音,吴轩起身去泡咖啡,分别拿出了2只咖啡杯,2只玻璃杯,拿出咖啡粉冲泡了两杯,又倒了两杯热水。
家里没有其他人,蒋用也尾随吴轩去厨房了,自行端了两杯热水出去,吴轩端着两杯咖啡紧随其后。
吴轩发现蒋用其实是细心的人,他端走了更烫手且没有手柄的玻璃杯,留下的是有手柄的咖啡杯。不得不承认,吴轩对男人这种不动声色地关照还是很受用的。
吴轩觉得这时候好像需要营造一些气氛,于是到房里拿了一个香薰蜡烛点上。
冬季的太阳下班早,配合着窗帘的掩盖,点上一只蜡烛,氤氲的气氛就出来了。在烛光的映衬下,人的面部线条都好像更柔和了。
可能是被烛光晃花了眼,也可能是香薰起效果了,蒋用竟然朝吴轩倾身过去,意图一亲芳泽,但他还是保留了一丝绅士风度,鼻息相缠间低声询问了一句,“可以吗?”
看他眼中布满了真诚与认真,吴轩下意识地回答“嗯”。
得到了肯定的回复,蒋用便放心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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