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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四灵絮语:风烟盪》13兵火暂熄

【军事】《四灵絮语:风烟盪》13兵火暂熄

作者: 硬汉乐马 | 来源:发表于2018-11-20 20:23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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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孟州地界,天上降下第一阵初雪,一晚将大地铺上薄薄白银。铁武军回到戍守地,瞬时扫去打仗的疲劳,都盼著赶紧见妻儿。由于红荡臣领军出征,朝廷遣派三千白羽皇军驻守,铁武军回来后两军便进行交接。

    天汗军则在孟昌暂留,唐镇辅让汤登元带天汗别部回绾州,本部则前往京师。区天朗勤王灭阉党后,原本负责守京师内外的黑羽、白羽军已改由天汗军调度。

    孟昌作为京师的重要屏障,城墙修筑厚实高大,气势巍峨,让初次见的长逍不禁赞叹连连。绝骑镇虽属军区,却没有这么雄伟的城墙。

    钟孟扬等人早已见惯,他笑道:“胥兄弟要是进了京城,肯定吓得下巴都阖不起来了。”

    “那倒真要亲眼见识。”

    “胥兄弟,唐将军说这两日让我们自由行走,我带你们去吃点孟州的好酒好菜。”

    “好啊,折腾大半年,还没饱餐一顿呢。喂,你们去不去啊?”他问平狗通等人。

    平狗通搓着手说:“大哥说去哪就走吧,俺没二话,要是来口热酒暖暖身子更好。”

    提起酒,这可是钟孟扬的专精之处,他拍胸脯道:“我保证让你喝得胸口发热,像是一把火要烧掉身子。”

    一行人便往城中最大的越家酒楼走去,街上的人无不讶异地盯着雄丈,简直把他们当成戏耍团。雄丈总扳著脸,肃穆地跟在长逍身后,警戒每个经过的人。那强烈的杀气让人忍不住打哆嗦,只要雄丈不经意瞄过一眼,没人胆敢对视。

    他们走进酒楼,雄丈脚步稍微踩重了些,砰一声引来众人侧目,小厮惊得跌坐在地,颤抖地指著雄丈。顿时鸦雀无声,视线全集在雄丈身上。

    酒楼的掌柜正忙着招呼客人,发现没了动静,昂头瞥见钟孟扬的身影,赶紧要小厮起来领前头的客人,自己则快步到他面前殷勤地说:“钟少主,我还惦记着没见到您,您这就来了。您来的晚,诏林族长已经先带队往京城。”

    “这么快?往年不都等点灯节才进京冬贡吗?”钟孟扬诧异道。夏贡结束后发生太多事,之后他以客将身分讨伐火凤,便不晓得貊族的事情。

    “咦?您不知道啊?”掌柜突然抬头看着雄丈,害怕地不敢多言。

    “掌柜,楼上的大厢房空着吧?不如我们上去再说。”

    “好好好,请跟我来。”

    等雄丈缓缓走上楼,楼下才恢复活络。

    掌柜继续道:“火凤贼乱,朝廷怕贡使来不方便,便下旨提早冬贡。我正愁您怎么没在冬贡队里呢,诏林族长神色又不好看,我也没敢多问。”

    “想来是冬贡时候太早,诏叔不习惯。”钟孟扬心里明白真正的原因是诏林反感他协助昊人打火凤军。

    “说的也是。几位慢坐,酒菜等会便来,稍坐啊。”

    掌柜离去后,长逍悠然道:“朝廷怕这场动乱会引起藩属不安啊。”

    “嗯,朝廷向来最在意我们貊人动向,恐怕诏叔这次会受刁难。”

    “是怕秋还伺机而动吗?”

    钟孟扬颔首,凝重地说:“秋还确实多次遣使与我父亲商谈,但具体谈什么不清楚,父亲不肯细说,只吩咐我们别多管,免得坏事。”

    朝廷封秋还为芜州总管后,芜州的州守、转运臣、兵尉臣全由其调任,财、军、政、司法皆听他号令。总管一职本是战时临时任命,在紧急时刻全面调度一州,但秋还以芜州贼强难平迟迟不肯回京卸职。

    经过多年经营,秋还带领的高岳军俨然成为私兵。

    事实上自伐回回失利,朝廷将十五路行军遣至各地平抚,原本王朝统治力就无法全面深入的南方早已居心剖测,否则也不会有冯赦联合角要离。

    如今朝廷能直接调动的行军不到一半,虽仍有东西边军,不过边军主要牵制外族,无法入内平叛,而皇军人数虽相对较多,但要想那些久疏训练的富家公子作战简直奢想。

    “这次火凤之变,天下波动之深恐怕开朝以来未有,唉,纵然角要离死了,火凤教依然可以遍地野火,怕是──”

    “胥兄弟这话未免过于悲观,朝廷有我们在,何患火凤贼?”

    长逍可不这么想,打火凤也只是半推半就。虽然杨梦枪愿意保举他做官,但长逍却未想过做官,他最大的梦只是加入边军,与回回人血战一场。现在血战多场,他相当厌恶战争,可是又不想立刻回绝骑镇,总觉得该留下来等待。

    这边三个小厮端著丰盛菜肴上楼,有鸡有鱼有牛有猪,必须用两张几案才能放满。接着又扛了两坛酒上来,钟孟扬立刻先搬起一坛,笑道:“别的不说,各位先来尝尝上好的孟州白酒。”

    平狗通二话不说,拿碗大饮一口显其酒胆,钟孟扬莞尔连回三碗。正谈笑之际,平狗通忽然晕头转向,脱掉衣物跳起舞来。

    “这小子明明没那酒量,非得逞能。”方一针无奈地说。

    “无妨,喝酒贵在酒意漫漫,酥骨酥筋,仿佛置身仙界,快活的让人不愿醒来。”

    “钟少主,难道你从未醉过吗?”方一针问。

    “非在下夸大,自小与族人饮酒,至今尚未醉过。”

    雄丈本在一旁啃食牛腿,他听见了,便拎着尚未开封的酒坛走来,说:“这么巧,俺也没醉过。”

    长逍差点没把酒洒出来,他还没见过雄丈喝酒呢。雄丈在沐荡城和钟孟扬打过一架后,一直寻思再打一场。

    钟孟扬兴奋地说:“太好了,今日不醉不休。”

    “别呀,喝酒嘛,痛快就好,何必争个烂醉,像狗通那样多难看。依我看,大家各喝三杯,就这样了事吧。”长逍急忙劝阻,要是雄丈跟钟孟扬真的双双喝醉,打了起来,越家酒楼不被拆掉才怪。

    “胥兄弟,貊人的规矩是有人下酒帖,便得迎战。”

    长逍暗忖钟孟扬平时以昊人文士自居,怎么提到酒又拿出貊人习俗来说,可说是爱酒成痴。

    “好,俺先来。”雄丈便抬起酒坛,如牛猛饮。

    这豪迈喝法完全勾起钟孟扬的酒瘾,他也取了一坛仰头便灌。两人几乎同时喝完一坛,雄丈大喊道:“拿酒来!”

    声响若雷轰隆,底下小厮赶紧跑着拿酒上来。

    平狗通被吓得酒退几分,他讶异两人竟把白酒当水喝,他说:“他们不要命了吧,这么呛辣的酒竟然没事般灌肚子,平时水都不见的喝这么多了。”

    长逍端著自己的酒菜退到一旁,免得遭受波及。两人的架式已然不像喝酒,而是拚命,定要分出输赢。

    “方叔,您应该有解酒的药方子,快趁他们把酒楼拆掉前加到酒里。”

    方一针倒很泰然,莞尔道:“雄丈大概再一、两坛就不行了,瞧他眼神涣散,酒力已在发作。”

    长逍仔细观察,钟孟扬神情坦然,彷若无事,雄丈的眉头则越皱越深,他担忧道:“我哪是怕他喝醉,只是怕他想跟钟兄弟一较长短,这两人打起来怎收拾的好。”

    不过长逍是多虑了,雄丈喝到第七坛,已满面通红,酒嗝打响如雷。钟孟扬也不劝饮,走到长逍身旁说:“胥兄弟,我们喝一杯吧。”

    “喂,哪里走,难道怕了俺不成?”雄丈抓起酒坛,脚步虚晃,庞大的身躯猛然扑地,他一脚跪地,酒坛却飞出去砸个粉碎。

    接着他翻身躺下,像头大熊沉沉酣睡。

    长逍这才放下心,斟了一小杯向钟孟扬敬道:“钟兄弟真乃酒神。”

    “与我对饮者,从未有人能喝七坛孟州白酒。”钟孟扬开心地说。

    “你还要喝啊?”

    “方过亥时,还早呢。”

    “亥时……已经过三个时辰了?”长逍望向满地酒坛,雄丈跟其他人早已呼呼大睡,只剩他和方一针慢慢饮酒。

    “胥少爷,您想好当官的事吗?狗通他们全打定主意要跟着您的,您得早些定好之后的事啊。”

    这便是长逍头疼的地方,他自认不是做官的料,但现在有好几个人跟着他,便不能随意做决定。经历这段日子,若要回绝骑镇安份过日子,平狗通他们不可能闲下来。

    “这……杨副将虽然说肯保举,但咱也不一定有官可做啊。”

    “胥兄弟,有拔岳军的人替你撑腰,即使不能进中央,地方官肯定有的。”钟孟扬劝道:“你当了官,也好洗刷伯父的污名,总不能让他一直背负治军不力的名声。”

    方一针认同道:“说的极是,且适将军奋勇善战,爱兵如子,却落到抄家的下场,只要您当了官,再联合拔岳军的声势,众人奏向朝廷,圣上必还且适将军清白。”

    长逍不认为有用,毕竟他父亲是为朝中权贵背罪,喜了清白,难道还要抓当初犯错的权贵子弟吗?但做了官,与朝廷有联系,人脉积累上去假以时日说不定就有足够的声势说话。

    见长逍没回应,两人也不再提做官的事,三人闲话家常,然后各自睡下。钟孟扬却觉气氛正好,想再喝个几坛,但楼下人已散去,掌柜跟小厮也都休息了。他只好走到酒楼外,消磨时光。

    细雪纷纷,浸湿钟孟扬的鞋子,街上死寂无声,连打更的也没见着。他望着黯然天穹,不禁思忖起黑布,随之涌起一阵落寞。半年前他还跟黑布一起游荡孟昌,连夜饮酒,但此时那个大个子的尸体已运回貊州,在萨满祈声中随火消焚。

    他无法送黑布最后一程,因为他选择跟昊人一起作战。

    这些事他告诉过长逍,长逍没有多做反应,当然钟孟扬并不期望什么回答。

    “唉。”

    黑布本来不用死的,只是钟孟扬心系昊朝,最后让黑布身死四果岭。貊人不惧死,但貊人不会想为昊人死。

    “大丈夫叹什么气?”

    一道黑影盖住钟孟扬,不须多想便知道是谁。

    “我以为你睡着了。”

    “你脚步声太大,吵醒俺了。”雄丈嗤道:“这么一点酒,还不吃醉俺,只是主公担心俺藉酒跟你打闹,所以才装醉。”

    “你真明白胥兄弟的心思。”

    “如何,与俺打一场?”雄丈问。

    钟孟扬摇头婉拒:“今夜不行,但之后有的是机会。”

    “你怕了?”

    “酒兴正好,只想饮酒思人,打架怕坏了情绪。还请你见谅。”钟孟扬客气地说。

    雄丈望向身后,灯笼下摆着好几坛孟州白酒,说:“既然有酒兴,不如再饮。”

    “哈哈哈,好,不醉不休。”

    长逍被酒楼下的声响惊醒,他昨天睡眼濛濛之际,看见钟孟扬跟雄丈先后下楼,但他实在太疲惫,便沉入梦乡。

    此刻他满脑都是两人混战不堪,把街上闹得一蹋糊涂,但一起身便发现雄丈靠在他旁边的墙盘腿打盹,其他人则睡得相当安稳。

    雄丈睁开眼,“街上有声音。”

    “是啊。”长逍松了口气,打开窗户瞧,发现白羽军捉著几个人,被捉的人正死命挣扎。

    长逍早听说白羽军作威作福,想不到竟然光天化日滋扰百姓,便赶忙走下楼,雄丈也立刻起身跟着。

    人还未踏出店门,便听到带头的白羽军喊道:“你这臭婆娘安分点,否则就等著吃拳头!”

    “你凭什么抓我们?我们犯法了吗?”

    “还敢顶嘴!把他们给铐上,抓到市场口处刑。”

    “等等,你们在干什么?”

    白羽军队长皱着鼻头说:“好浓的酒味,你是哪来的醉汉,竟敢管我们的事?”

    “各位军爷,捉人也要有个讲法吧,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不晓得他们几个犯了什么事?”

    “瞧你一副想管闲事,别挡路,否则把你当成他们的人,一起给办了。”

    两名白羽军推开长逍,并抽刀威吓。

    雄丈站在长逍身后,宛如拔地巨木,他怒眼一瞪,两个白羽军吓得连忙后退。

    “这怪物哪里来的……”

    “别管了,人铐上快点带走。”白羽军队长也忌惮雄丈,便不再理会长逍。

    “且慢,您总得说个明白才能把人带走。”

    白羽军队长指著长逍:“你什么身分,敢对皇军这般说话?我们做事还须跟你个醉汉禀报?”

    被捉的其中一个女子趁机推开队长,拔走他的刀。

    “反了,快抓住她!”

    接着又跑来四个白羽军,那女子举刀乱挥,围观百姓连忙惊呼逃逸。

    钟孟扬也被吵醒,他从二楼看见街上纷扰,从窗台跃下来,正好挡在白羽军队长前。

    “又一个醉汉……”队长端详了一会,讶异地说:“钟孟扬?钟少主,你来的正好,那个醉汉跟壮汉是你朋友吗,麻烦别让他们搞事,我们赶着交差呢。”

    钟孟扬在四果岭之战火烧角要离,使之声名鹊起,皇军几乎没有不认识他的。

    “请问发生何事?”

    “那些人乃火凤贼徒,你看,这是查抄的符箓,上头下令搜捕这些贼人。”

    “哦……”

    “喂,一个女人都捉不住,混什么吃的!”队长喊道。

    四名白羽军前后包抄,女子跑往长逍,拿刀抵住他的脖子。

    “你们这些贼人该死,上下欺瞒,欺侮百姓,角天师承火凤天命,要烧尽你们这些污秽之人!”

    “姑娘,妳别激动,角要离已经死了,放下刀吧──”

    “死?角天师乃不死火凤,怎么会死!”

    “啊──”

    雄丈伸手捉住女子的脖子,将她抛甩一旁。

    “别杀她!”

    “主公,请放心,她没死。”

    白羽军一拥而上,铐住女子,把她搀到被捕的队伍里。

    “这些要带去哪?”钟孟扬问。

    “斩立决。”队长说。

    “谁的指令?”

    “上将军吩咐的,他一入城就传令我们四处搜人。钟少主,请告诉您朋友别没事找事,免得被当成叛贼,点灯节就要到了,朝廷希望能有个太平年。”队长语重心长地告诫。

    队长说完,便带着一干火凤教徒往市场口。

    “胥兄弟没受伤吧?”

    “没事。”长逍看着他们的背影,担忧地说:“野火开始重燃了。”

    九翼浴火,绝处重生。这句话并非空穴来风。

    钟孟扬说:“火凤贼杀不完的,但此时只能威压,必须做给那些虎视眈眈的人看。”

    “不错,就算只剩空架子,说话还是得有份量啊。”但长逍感到惋然。

    随后孟昌城搜捕百来教徒,全拉到市场口斩首示众,负责监刑的是铁武军校尉,证明这些命令的确由红荡臣所发。

    翌日,天汗军整顿完毕,继续往昊京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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