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里,她歪着头,下巴搁在双膝上,坐在像牙齿般参差不平的水泥台阶上。像这样寂静无声的黑夜,或者说像是被黑暗大口大口吞噬的夜晚,随便来个人,都会以为这个独自的小姑娘,应该在哭。
事实上,如果有人走近看,别致其实在笑,是那种如山水画总有几分留白的笑,捉摸不透。楼梯口突然一声响,门口似乎有人扭动了门手把,别致却像是被人踩到了尾巴的猫,惊慌又带点……激动?。前一秒像炸了毛的猫的别致,后一秒却安静的像晒太阳的模样,假意低下身子,纤细的手快速的解开鞋带而后放慢动作系鞋带。
直到耳边传来略带疑虑的低声:“这么晚了,你才回来?”。别致赶忙系好鞋带直起身:“…恩 恩是阿是阿”。白祈拍了拍衣服,眼神淡淡的扫过那一双像秋日的天空一般明澈的眼睛, 语调恢复到平淡,低不可听的恩了一声,便擦身而过上楼。
别致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才发现她为了逼真,特意背的包上面生生的被抠出两个指甲印。她扯了一下嘴巴,无声的嘲笑自己。拍了拍衣摆上的灰,转身上楼,嗒嗒,一声却比一声沉闷。
关上门,别致想,下次再用什么方式搭讪好呢?
白祈是别致的新邻居。可能应了那句“佛度有缘人”,两人居然又一次见面。最初,一定是个艳阳天。别致拖着疲惫的身子,随便进了一家咖啡店,点了杯蓝山,就坐在离自己最近的位置上。独自来的,坐久了自然眼睛就开始乱转:壁纸挺好看的,哎前面的那个姑娘长的好像不错,咦左边那对情侣在吵架。“所幸托着腮帮子看他们吵架好了”百无聊赖的别致这样想着,却忽然瞳孔骤缩。嘴里突出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原来后座还有…人
“惊为天人”这四个字拿来形容别致当时的感觉最好不过了。越来越激烈的那对情侣,顺着一方想要抬臂的手,双方都站起来,好似要争个你死我活。这么一站,就让别致看清原来后座还有一个人:似存在却又似不在,仿佛失聪,周遭都与他无关。身旁玻璃反射的光洒在白衬衫上,整个人好似渡了层银光。往上看,只见他连半分目光都吝啬于眼前事,只是望向窗外,棱角分明的侧脸在柔光下似乎也被软化。蓦的,却是似察觉到有人注目,慢慢转过头,浸满黑墨的眼眸对上别致的双眸一瞬间好似云开雾散。
只一眼,别致便丢了盔甲,弃了城,深陷其中。往后日日别致都来,却日日不见那双眼眸。
那曾想日日想见的人,竟被老天爷送到了身边。知道白祈是新邻居的那刻起,别致就像欢脱的小鸟在房间里乱蹦乱挑,一会子窜到衣柜翻乱了自己的衣裙,一会儿跳到镜子面前自言自语,洗澡的时候更是嘴里轻哼着歌,睡前蒙着头咯咯的笑个不停,脑海里想:我明天要怎样跟他搭讪呢?嗨,新邻居?不行,会不会太古板,他不知道怎么接话怎么办π_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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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那头的白祈,倒了杯白开水,眼神却放空,蓦的,却扑哧笑出声:新邻居,别致,果真别致。还记得,搬来的第一天,刚扭动门把,走出房门半步,一个脑袋就从一扇门的门缝里探出来“嗨,早上好阿”说完这句话,那颗脑袋就好似前方有猛兽一般猛的缩回去,好像还碰到什么东西,只听见“哎呀”一声。
第二天。
白祈边扭动发酸的脖颈边上楼,一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呀,好巧哦,嘿嘿嘿”白祈还没来得及抬头,新邻居就像一阵风的吹过了。
第三天。
白祈穿着一身运动服,出去晨跑,等他绕着街道返程时,看见他的新邻居,两手叉着腰气喘嘘嘘的眼珠乱转,好像在寻找着什么。等她湿漉漉的眼眸撞进他的眼睛,新邻居脸突然变得更红,一声迟疑又带点点嘶哑的“好巧阿…又又碰到了”白祈本就因跑步起伏的胸腔一瞬间颤动的更为厉害了些,一瞬间,白祈就懂了“好巧阿”
第四天。
白祈逆着光站在楼道口,楼梯间传来一阵“哒哒哒”的声音,像鼓声般急促。“……呼哧呼哧,完了完了他肯定都要跑完了”别致懊恼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显的异常清晰。白祈自然是听见了,握拳抵在嘴边轻声一笑。别致下完楼,眼前就是这副光景,竟生生的产生一种白祈在等她的错觉。
“…那个,呵呵好……”
“不巧,我在等你”
第n天。
“我跑不动了……我们能不能不跑了阿,累。”眼前的小姑娘瘪着嘴,一脸委屈,一双眼像是掩在雾里,好似你不答应下一秒大滴大滴的泪珠子就会冒出来。面前的男人,一声轻叹,纤长如玉的手指刮了两下眼前小姑娘的鼻子“追我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喊累,恩?”眼前小姑娘,先是耳尖变得嫣红,而后蔓延到整张脸都如熟透了的桃子,粉红粉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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