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冬日

        家乡的冬天凛冽，小时候总是不喜欢。凛冽的寒风会吹裂孩子的脸，撕开老人的手，给田里的汉子打上沧桑，给劳作的女人揉坚韧于岁月的风霜。

        印象里家乡冬天多雪，上学的路途不远，一步下去便能听到雪被挤压在一起的声音。小学校的大门口是一个小坡，一到下雪结冰的日子基本每个上学的孩子都会从上面滑下去。有人技术好，下去时还能保持潇洒的姿态，有人刚站上去便摔个屁股蹲儿，顺势就坐在上面溜下去，引得周围一片大笑。那时候我的手总是容易冻裂，年年如此，我就想啊，长大了我要去南方，去温暖的地方。

        小时候的冬天除了雪还有那红红的一炉火。家家户户都会在方便通风的房间留一个火炉的位置。秋天当树木开始凋零，麦苗开始茁壮的成长，人们便有了空闲的时间将那林间干枯的树木捡回来，粗细分类，成捆堆放。冬天的火炉放上干好的柴火，木头的香味在火的炙热下慢慢散发，老人们的脸在火的映衬下愈发安详。寒假孩子们不用上学时，大人们围坐在火炉边话家常，孩子们除了能听到邻里之间琐碎的事儿，更能缠着老人讲那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火炉里总是埋着土豆、红薯、花生之类，烤熟以后咬上一口，香甜软糯，满口生香。火炉上有时候还挂着颇有年代感的吊锅，放上杂粮，加入各种秋天新收的豆子，慢慢熬上半天，颗颗粒粒莹润如玉，一碗喝下去，舒心又暖胃。炉边总是承载着抵御严寒的温暖。

        慢慢长大，离家乡越来越远，人们的生活也越来越好，冷了有取暖器、空调，天气只会阴冷，家乡也很少遇到踩起来咯吱响的大雪了。曾经的老人多已不在人世，曾经的青年都已满脸沧桑，那群调皮的孩子都慢慢为人父、为人母。曾经大雪里的嬉闹都成了记忆，火炉边的温暖也深深埋入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