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课,我匆忙往学校门口奔去,但有些失望,没有像往日一样看见表哥在街灯下的身影。隐隐感觉到可能会有什么事发生。
“嘟……嘟……嘟”我在学校的公用电话亭里往家里打电话。往家里拨了十几次电话,没人接听。怎么办?我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电话亭里跺着地,干着急。眉心里好像有只小虫子在里面捣鼓一样,不停地跳动。我试图抓住它,往眉心里使劲揉戳。徒劳,它似乎更加的活跃,跳动得更加厉害。都十点半了,表哥怎么还没来接我?往日,下课第一时间就能看到表哥站在门口,今天到底怎么了?莫非家里发生了什么事?
一阵晚风吹来,打在我的脸上,一阵凉意沁入心底,我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拢了拢外衣,把拉链拉上,来回不停地跺着脚。眼看同学们也走的差不多了,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不等了,再不走,学校就没人了。
学校离家的路程走路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半个小时一眨眼的功夫,很快就会过去的,我安慰着自己。我哆哆嗦嗦地迈开了步子,胸前紧紧地抱着几本书,勇敢地往家里的方向走去。
在路上,我的脑海不停地转动:家里不会是招贼了吧?上次招贼幸亏我们都不在,只是损失了一些财物。这次不会是……被绑了吧?越往下想越害怕。迎面吹来的晚风更加肆无忌惮地侵入我的心底。胸前的书本被我抱得就快要扭曲变形了,似乎这样它就会给我力量,支撑起我前进的脚步。
我努力摇晃着脑袋,希望自己可以更清醒一点,不要自己吓自己。我们那一带治安一向都好,上次招贼可能是战乱的原因,那些小毛贼趁机作乱,现在战争已全面停止,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不会这么倒霉的。可能是家里有什么原因或者表哥去市中心了一时没赶回来。这样一想,紧张的心情舒展了不少,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把你身上的钱交出来。”一位身材偏瘦的小毛贼从路边的草丛里跳了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把小刀,面目狰狞,在我的眼前肆意比划着他的小刀。
我被他这么一吓,手中的书本随着我的一声尖叫滑落到了地上。双手举起,哆嗦着说:“好,好。”然后往袋子里掏出钱财准备交到他的手上。心想,我今天真够倒霉了,可千万别……
这时,一个黑色的身影从我身后街道的尽头冲了上来,嘴里大声喊到:“警察来了,快跑。”
小毛贼可能是第一次作案,听到“警察”二字,吓得拔腿就跑,小刀掉在地上也没顾得及拾起。我准备交给小毛贼的钱财也因为突如其来的叫喊声散落了一地。
那个身影离我越来越近。看着小毛贼跑远,他在我的身边停了下来。我看清了他的模样,是蓝楚华。我失声痛哭,扑进了他的怀里,“楚华”。这是我第一次不带姓叫他。
蓝楚华环抱着我,双手轻轻拍着我的双肩,安慰我说:“好了,走了,不怕,不怕。”我和他靠得如此的近,隔着衣服也能感到一股电流从我们的身体经过,这股电流激发了藏在我心底里的一种微妙的东西。
他从口袋里摸出手帕帮我拭去了泪水,又继续安慰我道:“不记得了吗?我们都经历过生死了,还怕那小毛贼吗?”我低着头,退出了蓝楚华的怀抱,抹了抹泪痕,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是呀,生死我们都经历过了,还怕那小毛贼吗?
这时,街道的另一头也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表哥。表哥慌忙地往这边方向小跑过来。可能他来的路上遇到了那小毛贼,他预感到有事情发生了。
“芸欣吗?是你吗?”远远就能听见表哥在叫喊着我的名字。铿锵有力的声音里带着急促。这时的蓝楚华正好背对着表哥,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安慰着我。他完全遮挡了表哥的视线。
“表哥,是我。”我听到了表哥的叫喊声,从蓝楚华的身体里探出了头,向表哥招手,脸上还带着泪痕。
“芸欣,没事吧?”表哥担心地看着我。
“遇到抢劫了,楚华刚好赶上,又救了我一次。”我指着身边的蓝楚华说。
“迪迪刚好……”表哥发现在这样的场合解释自己来迟的原因有些不妥,就转换了话题。“就是上次救芸欣的那个小伙子?你又救了她一次,太谢谢你了。”表哥握着蓝楚华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感激,差一点老泪纵横。
“我从朋友家回来,刚好路过。”蓝楚华平淡描述他刚才的出现。朋友?他在我家附近有朋友吗?“晚上凉,别站着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这么晚了,你还是先回去吧。我们离家也不远了。”表哥指着家的方向。
“还是我送一下你们,万一那小毛贼又突然跳出来也有个人照应。”蓝楚华说。
“那好吧!”蓝楚华说的有理有据,表哥也不好意思再去逆人家的好意,就答应了。太过矫情,人家就会觉得你不喜欢他了。
就这样,我和表哥在前面走,蓝楚华在后面慢慢跟来。
“这个小伙子对你上心了,今天晚上他绝对不是偶然路过。”表哥扭过头望了望身后的蓝楚华,微笑着小声对我说。
“表哥你怎么知道他不是偶然路过的,难不成他天天跟踪我们吗?”我挽住表哥的手,有点不服气。
“唉,你猜对了。”表哥狡黠一笑。
“啊?不会吧?”我惊恐地看着表哥,不敢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有好几次回家,我都发现远远有个身影在跟着我们,等我们到家了,他就离开。一开始,我都怀疑我们被人跟踪了,后来慢慢发现这个人只是逢你放学的时间才会在我们身后偷偷跟着,也没做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我就没去理会了。现在想来跟在我们后面的就是这个小伙子……。”表哥娓娓道来。
表哥后面说的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扭转头看着蓝楚华,他冲我嘿嘿憨笑。我的脑海里忽然闪现那天思源说的话“好好问问自己的心”。
他一直都在我的身边默默地陪伴着我,保护着我,影响着我,我却全然不自知;他一直爱着我,从来没勉强过我去爱他,我却当做理所当然,一直在逃避回应他的爱。其实不是的,正像思源说的,他其实早已在我心里烙下了印记,我自己不知道而已。现在我已经彻底清楚了,住在我心房的那个人确确实实是蓝楚华。
送我们我们回到家,蓝楚华就独自回去了。今天晚上迪迪突然高烧不退,表嫂还在医院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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