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妈年轻时嫁的远。当然,在现在看来不算什么,顶多是跨县,但在那个时候,一个没有出过县城的人嫁到了隔壁县还是比较远的,尤其是在周边的女孩子都嫁的离家近的情况下。
爸爸家在农村偏山区,交通极其不方便,每次到外婆家先要走上8里路到乡里,在乡里坐车二十分钟到镇里,再从镇转车半小时到外婆家所在的镇,下车后再走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外婆家。
这最后的一个多小时里,有一条必经之路,路的两边都是坟地,一大片、一大片,放眼望去,全都是一个个隆起的土堆。那时候我正读小学,开窍晚,并不懂得什么害怕,况且都是白天走得多,走的时间久了,次数多了,也没有什么感觉。直到有一次,和妈妈一起去外婆家,出发的时候比较晚,经过那个地方时,天已经有点黑了,四处都开始寂静下来,没有路灯,没有星光。穿过坟地时,让我感到了一丝害怕。可能是妈妈意识到了,后来也就没有带我走过那里,渐渐地我也就忘记了。当然,在这期间也没有所谓的灵异事件,毕竟那些事情杜撰的偏多,事实上,经历过的人真的少之又少。
很快,我长大了,离家越来越远,去外婆家的路也越来越多,我已经不再需要穿过那片坟地才能到达目的地。
再后来,三姨娘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查出了癌症晚期。在度过了生命中的最后九年后,离我们而去,安葬在墓园里。我总是盯着她的墓碑发呆,在她的长眠之所,忍不住会想知道她在地底下是否安好。墓园里,到处是墓碑和祭奠的花,即使是大白天,也能感受到一股静谧、沉重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对我而言,只有三姨娘的墓碑和底下的骨灰让我亲切、心心念念、一丝惧怕也无,甚至因再也感受不到她而落泪。
“每一个你害怕的鬼,都可能是别人心心念念的人。”经历过至亲至爱的人的离开,我深刻理解这句话,懂这种心情。年少时经过的那片坟地,坟上的每一抔土,都隐藏着生人的悼念和追思。
时至今日,我偶尔还是会想起那片坟地,想起那个走过坟地的夜晚,想起安葬在墓园的三姨娘,想到她的墓碑、墓碑下她的长眠,想起她曾经给过我很多爱与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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