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冬后,叶子明显地熬不住了。
清晨起来,院子里踮着。青石板上,门前的木板路上,落叶满满。
“听雨寒更尽,开门落叶深。”想来,夜里的悉索声,是雨,也是叶了。
院子里的一棵柿子树,叶大如掌。柿子叶渐渐地由青而红,向阳的一面,红得油光。这一阵雨过,那些先红透的叶子就轻飘飘地落了。
但,只要还在枝头,不管是青色的还是半青色的还是红了的,每一片叶子,都舒展着,向着阳光微微颔首。
院子里的一棵石榴树,叶片如指。靠近灌木,还时常被葡萄藤南瓜秧遮盖之故,个子矮小。除极少见几处黄叶外,依然算得上翠绿,也不见叶落。
但院外的这一棵就不同了。当初两棵长在一起的小石榴树,移出去一棵植院门外。它得了更多的风光,它长得稍稍高大了一些,现在,它的叶子泛着黄。风过处,它摇摆起来,唰唰的,颤着细细的枝条。
几片叶子,在我的视线里就飘了下来。
院子外的这棵桃树,更不见昨日繁阴。四个月前,它还桃红叶绿花枝展,藏不住的洋洋喜气。而今,瘦骨伶仃,颤颤抖抖。
它的叶子全都蜷缩着,卷着,耷拉着,即便是轻微的风吹来,叶子也瑟瑟发抖。只需一阵风,叶子就簌簌地下。
院子里竟然到处有它的叶子。
是那么地不禁风吹!
竟然飘过篱笆的院墙,落在青石板上。竟然随风飘转了那么远。
桃树东边的那一棵,是邻居家的石榴树。它竟满身金黄了,一点青绿的影踪不见,完全的任由季节来安排了!
都没抵挡住季节的安排。全都。
风也是管不住自己的。它一会儿叫东风,一会儿又叫秋风。过不了多久,你得说,寒风凛冽。
太阳也管不住自己。它前不久还秋阳似夏,你还嫌弃,说它秋辣子,过不了多久,你就得说,冬日暖阳。
要是真能暖也不错。
谁能管得了谁啊,管自己尚难。
好在四季是自律的。它知道自己跑偏了,撒开蹄就是春夏秋冬,但它总归知道回头。有节奏的跑偏和回头。
有节奏的成就自我。
这样说来,这窗外的几棵树,知道自己,一年年地叶青叶红叶黄。
也知道自己终归是要叶落。
知道自己发芽抽叶散枝。
知道自己,一年年地,顺应自然。根,扎进泥土;枝,历经风雨。
树,是戴着镣铐的舞者。
落叶,压轴。
桃子舞了,柿子舞了,石榴舞了。
落叶,是最后的舞者。
把它们轻轻地拢起来,置于柿子树下泥土之上。不说,化作春泥,也不说是对根的情意,只要它们继续享有今天的暖阳。
落叶
今天的暖阳,透过窗棂,照在墙面上,照在书上,隔成横的竖的条纹。阳光有它的形状。
如同落叶。
万物有它的形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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