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独秀直视朱德:黑黑的脸,高高的颧骨。朱德碰一下陈独秀的眼光,深感不安,不尴不尬。一阵尴尬沉默,朱德抬起头,望一眼陈独秀,艰难地开口说道:“我也是穷人出身,我从小就是饿肚子长大的。我家租种的是丁姓地主家的几亩稻田,受尽欺负。有块稻田地势较低,容易存水,我家就在稻田里放养了一些鱼苗。鱼长大了,我捉几条给母亲过生日,被丁家狗腿夺去。此后,丁家就派狗腿子守着,不让我们捉鱼。更有甚者,朱家祖族有一块荒凉的山坡地,我家花了许多时间平整出来,种上了竹子。竹子长成了,丁姓地主硬说这块地过了界,属于丁家。去官府告状,官府早已经被丁家收买,对朱家的状书看都不看,就把这块地判给了丁家。最痛心的是,1895年除夕,地主突然来到我家,逼着退佃搬家。除夕夜,一家人哭泣着分散。父亲带领一家迁居陈家湾;我过继给无儿无女且又十分喜欢我的大伯,随养父母、三叔、四叔搬回大湾。由于乡间豪绅地主的欺压和衙门差役的蛮横,家里决心节衣缩食培养出一个读书人来支撑门户,因而,我被送到私塾读书。在塾师席国珍先生的爱国感情的深刻影响下,我的思想慢慢开展了,不再仅仅考虑家庭的命运,而是关注起整个国家与民族的命运,当时充溢着的思想,就是‘富国强兵’。1905年,参加科举考试,顺利地通过了县试和府试。9月,清政府宣布:科举考试从丙午年开始一律停止。腐儒们‘学而优则仕’的彩梦一下子被打破,求功名、求仕途乃至求生存的道路就这么被堵住了,自然一时激愤,乱纷纷群起进行唾沫和纸墨抗议。历史是无情的,腐儒们的抗议自然无果,脆弱的生命如枯叶飘落泥潭,悄无声息。其不幸可哀,其迂腐可鄙。1906年,我进入南充县官立高等小学堂,半年后转入顺庆府官立中学堂。这段时间,思想大大地发展了,懂得了要牺牲身家性命去拯救国家的道理,思想开始逐渐向革命民主主义方向发展。1907年春,受教育救国思想的影响,报考以培养体育教师为教学目标的四川高等学堂附设体育学堂。教育救国思想破灭,1909年初,历经七十多天,一步一步走到昆明,入云南陆军讲武堂。在讲武堂,蔡锷是我十分敬佩的教官,我以他为楷模,革命民主主义思想更加成熟,参加了同盟会。讲武堂毕业入滇军,参加护国战争、护法战争等等,因功升迁。我从不曾忘记自己是穷苦人出身,从不曾忘记所受的苦难和凌辱,最不忍看到穷人受欺负,所以,我的部队是纪律严明的,是不骚扰百姓的。目睹了唐继尧与顾品珍的争斗,我为旧军队的腐败、不断的军阀混战、民不聊生而苦闷忧虑,深感中华民国已名存实亡。于是,我誓将封建关系斩断,从原来的黑暗环境中摆脱出来。我已于3月份辞去军职,坚决不再为高官厚禄去打伤害平民百姓的混仗,坚决探索救民于水火救国于危难的道路!听说中国共产党成立,我决心参加这个党,成为其中一分子,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与自由、为全人类的幸福而献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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