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厨房
文/山风
腊月天,就想到母亲。
记忆里,家乡的冬天很冷,大小石子铺满的河床里河水干涸,蒿草枯萎,低洼触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山村的风呼呼吹响,被吹皱的地面,如同母亲额头的皱纹充满了沧桑,如同孩子皲裂的手摸上去硬冰凉。
打记事起,母亲很多时候都是在絮絮叨叨,生气的时候牢骚几十分钟,情绪好的时候过去登台表演过的眉户唱段信口拈来,在村里人眼里,母亲特立独行,不合群,甚至有人说疯癫。
当然童年的自己也力所能及做一点家务活,到村中央的井汲水回来,或者到院子角落抱柴禾到厨房。
严格说来不是厨房,只是在山墙外用石头磊墙顶上用捡拾的油毡皮覆盖搭了个棚子。
除非饿了找吃的,一般我是不愿意走进厨房的,因为受不了,那里或者烟熏火燎火或者潮湿阴暗。
那个时候,厨房总是昏暗的,一盏煤油灯奉上一丝辛勤的光亮,土坯支起来的案板,上面有切好的白菜胡萝卜辣椒葱,母亲就开始向锅灶洞口添柴草,擦一根火柴,火焰没多少,浓烟便从锅灶前升腾,迅速弥漫了整个狭小的厨房,母亲开始抹眼泪打喷嚏。
记忆里母亲的厨艺不是很好,我只知道母亲有一手别人无法比的针线活,村里谁家孩子满月,总有年轻的衣服来我们家,让母亲画出图案计划着给自己的宝宝缝制兜兜或者猫头花布鞋。
等灶台里火焰呼呼作响时,母亲我才不再慌乱。
“外面冷,娃回来烤烤火!”
“饿了么?一会儿饭就好喽。”
而我们在外面玩疯了,根本没听到母亲喊什么。而且吃早饭一点也不积极,每次都是包谷糊糊就酸菜。因为雨雪,厨房里很多时候柴草都是潮湿的,只有到过年前的腊月天,父亲带我们才从几公里远的山里砍柴,那个时候成为硬柴。就像现在办公有笔记本一样,有硬柴烧锅,对母亲来说是一年中最奢侈的事儿。
厨房角落支一个凹凸不平的案板,不清楚用了几十年了。母亲端起盆去堂屋的柜子里舀面粉,加水和面粉,塔塔塔在擀面条,再做了酸菜豆腐臊子,然后煮面条,几十分钟后给我们一人盛一大碗干面条加上臊子,轮到她自己没有面条了,就呼呼喝了半碗面淌。
等我们吃完了,母亲提溜着空下河洗衣服去了,有时候提溜着拾荒的蛇皮袋子消无声息地出门了。
往年此刻,那厨房,又会是最让人留恋的烟火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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