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

初恋

初夏，隔着篮球场的一条林荫小道上，女孩缓慢地移动着脚步，观看着球场上挥汗如雨的男孩们。

一阵微风轻轻拂过女孩的发梢，温暖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斑驳陆离地照射在女孩身上，那一刻，远远地，男孩看得出了神。即便时隔多年，男孩心中每每想起，心中不乏一丝苦涩。

恍惚间，“砰” 得一声响彻耳畔，篮球不偏不倚地砸在了男孩的脑袋上，伴随着一阵阵火辣的疼痛。男孩吃痛地收回游离的眼神，转过身，一群人已经笑得前仰后伏。

“人都走远了，还看。”

“看你怂得，丢人”

“算了 别说了 本来就怂。”

同伴七嘴八舌地嘲讽着 ，他憨笑着，没作答。

“算了，不打了，明天再来。”男孩说着，拿起放在台阶上的水，朝着女孩离去的方向小跑追过去。

身后，一阵口哨声响起。

女孩一身宽松的校服，梳着半高的马尾，不算漂亮，身材也一般，身上却总是干干净净的飘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却是这让男孩最为着迷。

“小北”男孩小喘着粗气喊道。

女孩停住转过身，紧张地看着男孩，脸颊不觉微红。缓缓开口道“怎么啦?”

男孩羞涩地挠挠头，伸出手递给女孩一瓶水。

“诺 ，给你的。”不等女孩反应过来，男孩便将水一把塞进女孩的手里 ，微笑着起身跑开。

记忆里全是女孩羞涩的笑容。

全世界都知道了鹿鸣喜欢杨小北，唯独杨小北从来不作任何的反应。

周末晚上，难得的休息时间，不用上晚自习，宿舍的哥几个早已偷偷地拿出手机躲在寝室里玩游戏，男孩却收拾着书包准备去教室。

“鹿鸣得了吧，去了也是白瞎，来陪我们打游戏。”

室友玩着游戏，头也不抬地说道。

男孩没说话 ，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转身便离开。

这年，高二，理科二班。

走进教室，白晃晃的灯光打在成堆的书本上。教室里却空无一人。

男孩心里莫名失落，看着女孩的课桌径直走过去，缓缓地趴在桌子上，不觉间红了眼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她了呢?

邻村的他们一起长大，却算不上是青梅竹马，小学六年同班，不见有多少联络。真正注意到她，应该是初三吧。

初中，女孩的成绩并不怎么好，属于家长放弃，老师不搭理的状态。升初三时，女孩却像突然变了个人似的，学习特别努力认真。尽管刚开始时女孩什么都不会，但女孩会很认真而谦虚地咨询身边的同学。

他刚好坐在女孩后面，女孩一有不懂的地方便会转过身来问他。那时女孩的眼里只看得到专治。学习成绩一向还不错的他，每每抠出题目要点后便会沾沾自喜。女孩就这样，在努力了大半个学期后，成绩终于有了质的飞跃，只是不再需要他了。那时女孩的眼里只有刷题，背书。或许是那个时候起，男孩便开始钦佩女孩，也是那个时候起，他会格外留意着有关女孩的一切动态。

中考在雨季中匆匆结束。

男孩进入普通高中的重点班，倒也不差在哪里。令男孩没想到的是女孩竟然以十分之差也落选了重点高中，和他分在了一个学校一个班。

高中很辛苦很累，但女孩却更加认真努力。或许是对于女孩的转变，让男孩欣赏不已。

“鹿鸣。”忽然背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呼唤。男孩回过头，看见女孩站在那里。

“你没事吧?是生病了嘛?”女孩一脸紧张得问。

“我，我没事。”男孩一脸尴尬地起身连忙跑回自己的桌位。

女孩笑了笑，整理了一下书桌便刷起了题。

男孩趴在桌子上，翻开书挡在自己的面前，露出一条缝去看前面瘦弱的背影，恍然间，失了神。

高二过去了一大半，余下的便是滚动轴式的复习。

男孩对学习好像没那么上心了。

女孩仍坐在他前面，不过隔了两三排，错位了两三列。

女孩总会在课堂上积极发言，男孩却在老师看不到的视角里偷偷地望着女孩的背影，下课后，会趴在桌子上从书本的缝里望着她的背影。

班主任还是知道了。

透过教室里的玻璃窗户，班主任看见男孩上课老是望着女孩的背影发呆。

那是班主任第一次找他谈话。

“小北这么努力，无非是想考个好学校 ，你呀，要向她学习，而不是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会影响到她的。”

班主任的话，不无依据，小北现在每天都非常努力。

初秋的小雨淅淅沥沥得下个不停，男孩却有种失恋的感觉。

每天下晚自习，隔着层层人群，男孩目送着女孩回寝室。

不知这样的夜晚过了多久，男孩终于不再幻想着什么，终于可以踏踏实实地静下心来复习了，只是目送她回寝的脚步从未停歇。

只是偶而会在疲惫不堪的夜里，翻来覆去仍无法入眠。

高中三年，在两天的考试中匆忙结束。

高考结束后，男孩不是没有想过要向女孩表明心意，却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每次看见女孩，却鼓不起勇气喊住她。

班主任的那次谈话，让男孩郁郁寡欢了一阵。随后一年多的努力，不断地朝着女孩的方向前进。末了却发现 自己当初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已逐渐平息。

不是不爱了，只是不再热血冲动了。

毕业后，她北上 ，他南下。只是偶遇才能够从同学的口中听到她。

再次相遇时，她的身边已经多了一个人。

高中三年的室友决定要在长假里聚一聚，出去走走，不知是谁提出要去女孩的城市 ，并已联系了女孩。除了他，大家一致通过。

见到她时，他惊叹着。她漂亮了许多 ，已经学会了穿衣打扮，精致的妆容让她妩媚了不少。

可是，陪伴她来接待老同学的，还有一个帅气的男生。那天晚上，酒桌上，他闷声喝了很多酒。

那晚过后，他失去了老同学口中任何关于她的消息，没有人在他面前提起她。

毕业后，他北上工作，努力地挣着钱 ，安定在陌生的城市，买了房买了车，却小心翼翼地拒绝着身边人暧昧的目光。

再次遇见她时，是回老家过春节。

寒意料峭的早春，她裹着厚重的棉袄，挺着圆鼓鼓的肚子小心翼翼地渡步着，身边搀扶的人好像不是那次在火车站里见到的那位。

不觉间，他红了眼眶。

她从他车旁走过去后，看着后视镜里她愈行渐远的身影 ，他再也没忍住，趴在方向盘上哭地撕心裂肺 。

女孩干净清纯的笑容也很少再浮现在他的脑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