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写报告的时候,我意识到hoskins属于一个更古老的传统:华兹华斯及其代表的湖区派,以充满人文精神的散文纪录英国的美好景观。今天,读到《人类与自然世界》第六章第三节的时候,我发现华兹华斯又从属于他时代的传统,这传统使我们回头去看人们对景观产生兴趣的历史及心理起源。
人们对景观的兴趣,正如我昨天直觉地意识到“平面的hoskins”所揭示的,椐keith thomas描述,实际上是源于对风景画的欣赏--“乡村景致的最初吸引力在于它让观者想起风景画。的确,因为让人联想起‘画中山水landskip’,所以才称为风景'landscape'”(p.267)。实际上,hoskins的书的第十章就曾非常自然地提到庚斯博罗和鲁本斯两位风景画大家。我曾以为他的联想产自于他们两位同华兹华斯等风景散文家的精神联系,但现在却明白hoskins本人其实也是这传统的一部分:他提到那两位画家不是因为华兹华斯与他们互相影响,而是因为他已经拥抱了他们所代表的浪漫地看待和欣赏风景的传统,并直觉地用他们看待世界的方式来看待世界。这就将欣赏景观的历史与欧洲绘画传统相联系,这种智识上的关联也解释了为何对景观怀抱热情的总是知识阶级。Keith Thomas指明了生活在乡村的人与“短暂游览乡村的优雅游客”视角上的差别,前者仅仅将景观当作“地形特征”,注重的是森林、岩石、水流等景观,甚至hoskins最爱分析的地名作为地界划分不同地区的标志性作用;游客们则更多地从审美的角度看待景观,欣赏“溪流的和缓或者壮观,森林的庄严肃穆,岩石的威严或者恐怖”。这也可以解释大多数原住民面对自己家乡美丽景色的熟视无睹,因为当游客在审美的时候,那些景观对他们而言都是实用的、功利的。读到这里又想到hoskins。他在情感上已经与18世纪的浪漫派同调,但是作为历史学家的他又在理智上与浪漫派对景观游客式的态度相抽离,以原住民的知识体系武装自己,为审美的景观增添了实用的理解。景观一书中对边界道路、边界沟渠、树篱的分析,对地名所隐含的历史线索的推断,都展示了一个拥抱农民传统的hoskins。实际上,唯有在与工业革命有关的章节以及描述现代的第十章,这个实际的hoskins才被审美的hoskins所替代。景观一书是按照时间顺序写的;有趣的是,从实际的态度到审美的态度,hoskins的变化也正是人们对景观的态度的变化。
实用与审美的维度不仅可以用来划分原住民与游客,更有助于我们理解人们对景观态度上的变化。部分地造成风景画在1680年代、旅游手册在1780年代的市场蓬勃发展的,是园艺学的发展和英国土地的完全而彻底的开垦。在这种完全的开垦发生之前,人们对景观的态度是实际的,人们所爱的风景是耕耘过的、人类掌管的、pollan所说的阿波罗式的强调秩序的田野。荒野、森林等等自然风景,并不为18世纪以前的英国人所爱。森林曾与建立在城市基础上的文明截然对立,被认为是属于野兽的,进而是粗野的、野蛮的、原始的、危险的。事实上,野蛮savage这个词根本就源自林地silva。hoskins在景观一书第三第一节章也曾描绘过被时人认为“一无是处”的荒地“
“有生命的物体啊,
一个也看不见。
没有一群鸟园艺横穿寂静漠泽的上空
去打破那深入骨髓的单调;
所有的一切啊
都一动不动
只有过路的云彩投下巨大的灰影。”
尽管这描述充满诗意,但“深入骨髓的单调”,和仿佛被石化般的“一动不动”,无不在昭示着一种超自然的恐怖的存在力量,一股你越是读,越是想,越感到觳觫的呆板的力量。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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