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02-08

好酒当属山兰酒

前段时间来到海南旅游，恰好大学同学大华是本地人，便孤身一人来到异地，省了跟团的费用，也有更多的时间重温当年的兄弟情。大华和我同窗四年，算的上是好朋友，我印象中的他很热情，时隔多年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比我和其他两位同寝室的舍友都要好客，去到他的家乡，我才明白他们的热情是来自骨子里的善良。大华的家乡在海南省五指山市的一个小村子，说是住在深山老林也不为过，周围一片的槟榔树，家门前是成片大小不一的水田，家背对的地方就是五指山，这里简直就是度假圣地，没有拥堵的道路，没有城市的喧嚣，夜晚只有蛙声一片。

这里生活的都是黎族人，他们并没有想象中的未开化，虽然没有大富大贵，但是丰衣足食，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大华的母亲看到我俩很高兴，咧着嘴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简单问候我便进去准备招待我这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山兰酒是黎家人招待客人必备的东西，这表示他们对客人的重视，简单的家常便饭，弥漫着浓浓的黎家人的热情。

山兰酒过去虽然听说过，但是从未有机会品尝，今日终于有机会可以满足味蕾，端起面前用酒杯盛着微黄液体的酒，一口气喝完，味道和以前喝过的酒确实不一样，淡淡的甜味，还有一丝山兰米的香味，让人欲罢不能。大华见到我的举动愣住了，他说在这里从未有人敢这样一口就把一杯酒饮完，虽说酒的度数不高，但是酒后劲很大。起初我是不相信大华的话，50多度的白酒对我来说不算什么，更何况是这还没有到35度的山兰酒，初生牛犊不怕虎大概说的就是我这类人，第二天直到天大亮才清醒，好酒确实不一般，第二天头并没有像往常一般疼。

起床的时候大华家的厨房已经炊烟袅袅，柴火煮的稀饭在我的记忆中早已远去，没想到时隔多年还能见到。稀饭旁边的炉罩架起一个高高的器皿，里面盛满水，每隔十分钟左右需要把水舀出来，然后换上自来水，中间放一口大锅支撑，下边放着一口很深的缸。我第一次见到这些玩意，心理感到十分新奇，大华拉着我近距离看，他告诉我这些就是制作山兰酒必备的工具，几乎都是祖辈自己制作，保留至今的宝贝。锅里放满山兰米，山兰米需要种在刚被焚烧过的旱地里，政府现在不允许烧地种植，加之山兰米一年只能种一季，产量不是很高，所以十分珍贵，大华家一年大概可以收割一到两包山兰谷子，而制作一缸米酒就要一包用棉麻袋装的山兰米，显得山兰酒更加来之不易。

大华一边帮母亲添柴加水，一边回答我的问题，我在一旁看着他的动作，看来他是懂得这门手艺的。黎家的孩子基本都会制作这样的山兰酒，不只是因为他们需要用来招待客人，节假日的时候自家人也要小酌两杯，增添一些过节的气氛，这是祖先传承下来的手艺，是对丰收的季节一种庆祝。锅里的山兰米被炉罩下的大火蒸煮，直到把里面的米熟透，才停止加水添柴，接下来撤火静止一段时间知道热度完全散去，把锅里的米倒在用竹子编好的簸箕上，用芭蕉叶盖上一个晚上，等待第二天的惊喜。

完成这些工序另一个炉罩的柴火稀饭也已煮好，这是长在水田里的大米，和山兰米不一样，虽然比不上超市里的大米精致，配上简单的小菜，也别有一番滋味。闲暇的时候大华带我在村子里穿梭，如果不是手中的智能手机提醒我，恐怕我会觉得自己穿越的20年前，新鲜的空气，小狗在街道上乱窜，还有不远处传来的鸟叫声，为这个小村庄增添不少生机。村子里白天大多数只有老人在树下乘凉聊天，三五个孩子嬉笑打闹，年轻的劳动力都在田埂上辛勤耕耘，大自然对他们的赠予，让他们显得更加知足，我突然明白大华为什么会如此深爱这片土地，每次说起家乡都是笑意满满。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这个几十户的村子演绎的淋漓尽致，大公鸡亮起它的嗓音，隔壁的几家邻居早已升起烟火。天大亮我和大华去看昨天静置的山兰米，他的掀开芭蕉叶发现比昨天有了一些变化，他的手里拿着“酒饼”，这对于制作山兰酒是关键的一步，若想要制作出美味的米酒，“酒饼”的量是关键。大华将手中的“酒饼”掰碎，洒落在山兰米上一起放进事先准备的酒缸，倒上烧开的水，在酒缸口上盖上芭蕉叶密封一个月的时间，待到完全发酵便可以将里面的酒倒出来饮用。

山兰酒的喝法有些讲究，不能一饮而尽，而是需要一小口慢慢的品尝，和亲朋好友聊聊最近的日子，才不辜负一年来的收获。山兰酒的制作和黎家人的性子一般急不得，都是慢工细活，也不能在密封的过程中打开，否则酒会变味，或酸或苦都是没有遵守工序的后果。饮一杯酒，说一句祝福，是黎家人对客人的尊敬，“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是黎家人的待客之道。美好的时光总是很短暂，明日便要动身离开这片故土，将味道留在这里，把回忆带到远方，那些热情好客的黎家人，住在深山老林里，他们是深山里的民族，也是一群善良热情的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