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还是个小女孩

文/木子

01

想起了纪伯伦的那句“我长久地躺在埃及的漫天沙尘里，沉默着，忘却了季节。”

此时耳边响起一个清脆可爱的声音，“阿姨，你可以帮我拿下那本书吗？”这个约六岁红彤彤脸蛋的白皙男孩指着我身旁最上层书架的那本《小王子》，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无意识的环顾四周，然而这一片只有我和这个齐腰男孩，确定身边再无其他人时我才反应过来他是在叫我。

“呃？这个么？”顺着他的视线，迟疑的拿出那本书，看到他用力点头笑着的一瞬间，也被他憨厚可爱的笑逗乐。

当把书递给他时，笑着很灿烂的小男孩转身前很有礼貌的再次说着“阿姨，谢谢你。”随后只有他一蹦一跳转过拐角的身影。

那一刻，才发觉原来一直都有岁月，可我心底明明以为自己还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可以为所欲为、不谙世事、嘟嘴卖萌的小姑娘。

那一声清晰的“阿姨”把我拉回现实，这种不愿承认自己会随着时间长大的感觉是不是只有自己才有，于是静下心来回想生活圈子的那些人，似乎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真相就是：岁月你流逝吧，我还是一个小姑娘，纵然岁月像一瓶硫酸慢慢腐蚀我的容颜，又使我的脑袋像钝了的钢刀，在我心底仍然住着一颗长青树，它永远都很美。

我不知这种心态是不是和老年人不服老的心态是否一样，这种感慨源于生活。当我看着身边的姐妹还是学生装扮、双肩包、帆布鞋、包里只有零食没有化妆品时，这种感觉就好似天然的洒脱女孩，浑身的力量、满满的精神、奇怪的大脑、简洁的生活。

突然有一天，一个年长我们四岁的姐姐混入我们的队伍，一成不变的生活不知不觉潜移默化着，究竟改变了什么谁也说不清，只记得学生装扮的女孩换成了淑女装、双肩包换成了手提包、帆布鞋替而代之的是高跟鞋、就连塞满零食的包包里不知什么时候也多了几只口红、眉笔等。

事实而言，这些改变早有征兆的。电梯里挤进来三个中年妇女，扯着嗓门大声谈论着生活，压抑的空气、狭窄的空间只有耳边充斥着三人的言论，这样的女子我是打心底佩服的，布满皱纹的眼角也盖不住张扬的个性，穿着合宜的服装嫣然一副大妈的姿态，却有从容的笑脸。

回到公司，第一时间我跑到卫生间看看镜子里的自己，很滑没有痘痘的皮肤、扎着俏皮的马尾、高领毛衣、超短裙、白色的鞋子嫣然一副学生装扮。可是五年后、十年后、甚至二十年后会不会真的变丑、变成大妈啊？想到这里一瞬间被自己逗乐了，其实我希望所有见过我的人都能记住你们眼中最美的我。

这一瞬间，才弄清心底的声音：我想听到你们喊我姐姐，而不是阿姨。

02

唔，我还是个小女孩。

记得第一次有孩子叫我阿姨，还是在大三的时候，当时和刘同学一起坐公交，颤颤巍巍的走上来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后面跟着比我们大不了多少岁的年轻爸爸。我起身站到刘同学身旁，一言不发的把座位让给了小男孩，此时发生的一幕顿时让我尴尬到极点，也被刘同学取笑了许久。

小男孩的爸爸拉着自己的儿子，“要谢谢阿姨啊，阿姨都给你让座了。”小男孩毫不客气的抬起头看着海拔一样高的我，“谢谢阿姨。”而我只是尴尬的笑了笑，一路上心情起伏不定，只记得耳边响起刘同学聒噪的言语，“谁让你长得这么高，都有人叫你阿姨了。”我毫不客气的瞪了他一眼，“就你，我都能喊你叔叔了。”

我还是个小女孩，可你为什么要叫我阿姨呢？

这个问题埋在心底很久了，甚至有的时候把这个话题拿出来一起说说，C小姐怒冠冲天的说着，“这有什么，你都不知道一个看着像10岁的小孩子，还喊我阿姨呢，当时我第一反应就是拿起镜子，欧码噶，有那么老吗，叫声姐姐很难吗？”随即C小姐狡黠的笑了。

这样的事情后来越来越多，内心慢慢的坦然接受，原来岁月把我变成了名副其实的阿姨。可是喊我姐姐的人依然有那么多，最让我尴尬的一件事是一次等公交途中，身边站着年纪和我相仿的女子抱着一个婴儿，婴儿时不时冲着我笑，婴儿的妈妈看着我也笑了，宠爱地摇着怀中的婴儿，“你喜欢看这个姐姐啊，多漂亮的姐姐啊，要快快长大跟姐姐这么高呢。”

原来不光是叫阿姨会尴尬，有的时候喊姐姐也是蛮尴尬的。

有人说“年龄的尴尬，成长的困惑，这就是我们长大的过程中必然要经历的，就是我们从幼稚到成熟逐渐转变地过程中的阵痛。”

因为心底住了一颗长青树，一直踱步生活穿越时空隧道的行者，以为岁月会手下留情、对我温和近人，一声声毛骨悚然的“阿姨”才认清岁月无痕的恶作剧。

蒋勋说“每个人都在说，却没有人在听，尽管他们使用的是同一种语言。这是一种语言的无奈吧！好像自己变成荒野上一个喃喃自语的怪物。”这让我想到了毕淑敏在素面朝天说的这些话，“看着我们周围，每一棵树、每一叶草、每一朵花，都不化妆， 面对骄阳、面对暴雨、面对风雪，它们都本色而自然。 它们会衰老和凋零，但衰老和凋零也是一种真实。 作为万物灵长的人类，为何要将自己隐藏在脂粉和油彩的后面？”

开诚布公坦然面对，唔，其实我还是一个小女孩，你可以叫我姐姐，也可以叫我大姐姐，甚至委婉地叫我漂亮的大姐姐都可以。

这种难以言说的心境，我想你们这些毛孩子此刻是感悟不到的。

最后，愿你自己有充分的忍耐去担当，有充分单纯的心去信仰。请你相信：无论如何，生活是合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