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时,帐篷里就剩我一个人,大大咧咧地霸占了防潮垫中间的位置,身上盖着毯子和邢玥的睡袋。
我坐起身子,揉了揉脑袋,迷迷糊糊间意识回笼,惊讶地发现自己昨晚竟然没有做噩梦,十分难得地一觉睡到大天亮。
正回想着昨晚睡前的事时,帐篷被人轻轻拉开了一道口子。
邢玥弯腰探进身来,看到我时动作一滞,脸上不自觉带了笑意:“你起来了啊,正好,快穿好衣服出来吧。山上早晨有些冷,小乐乐他爸妈帮忙烧了热水,喝点身体就暖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
他喜欢我。
他昨天晚上亲口说的,他喜欢我!
“怎么脸红了?”邢玥疑惑问道,他钻进帐篷,拉好门帘,跪坐在我身旁。
看我没说话,他抬手贴上我的额头:“不会是受凉发烧了吧?”
他身上带着晨露和青草的冷冽气息,手却很暖和。
我摇摇头示意他别担心:“我没受凉,就是想起了昨晚,你亲了我。”
他放下手,认真看了看我,又伸手捉住我的手腕,凑近了问:“是害羞了吗?那你喜欢吗?”
我点点头:“当然,我很喜欢你。”
“我知道,我是说……”邢玥轻声笑了,他的脸凑得更近了,鼻尖碰到我的脸,亲昵地蹭了蹭,下一秒我的唇被他吻住了。
“喜欢这个吗?”
他边吻边含糊问我。
我原本就不甚清醒的脑子一瞬间又搅成一团浆糊,毫不理智地随了本能回应他。
手腕处与他掌心相触的皮肤开始发烫,似乎快要烧起来了。
他起初只是温柔舔舐,吸吮着我的双唇,在感受到我的回应后,开始加大力道轻轻噬咬。
我只觉微弱电流游走遍全身,身体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
青涩而又毫无章法的吻技竟然让我食髓知味,晕晕乎乎间我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也听到了邢玥微微加重的呼吸声。
我伸出舌尖舔了舔他的唇珠,他微微张口,允许我撬开齿缝钻了进去,一路游走找到了他的舌头。
两个接吻新手就这样心有灵犀探索到了新世界。
唇舌纠缠,津液互换,一切新奇而又美妙。
他突然放开了我的手腕,一手伸到我后背,一手托在我耳侧,加深了这个吻。
我被他吻的七荤八素,腰也软的一塌糊涂,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躺在他身下。
隔着毯子和睡袋,他的身体压了上来。
他近在咫尺的脸俊朗性感,静静看着我的眼神里不似平日那样,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是有暗火在里面燃烧,看得我心惊肉跳,浑身发烫。
我抬手攀上他后背,渐渐上移挂在他后脖颈上,摩挲了几下感受着掌心的肌理,忍不住想要同他更亲密些。
他顺着我的手劲低下头,埋在我的颈间落下细密的吻。
帐篷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和陈魏乐的声音:“我说哥们,你和秦哥怎么回事,叫个人怎么自己还出不来了。”
我们俩的动作同时一僵,一起从这场意乱情迷中回过了神。
陈魏乐没有直接拉开帐篷,他只在外面拍了拍帐篷顶,静等着我们回答。
我看了看邢玥,他冲我做了个手势,示意我不要出声,然后扭头冲帐篷外说了句:“你先过去,我们马上就来。”
陈魏乐在外面“啧”了一声,没说话走远了。
我猜我此时的脸一定很红,邢玥低头看着我的眼神比刚进来时还要好奇:“我才发现,你原来这么容易脸红啊,让我都不好意思欺负你了。”
他笑着说完,稍稍撤开距离又正色道:“抱歉,我知道自己还在试用期,刚才是我一时冲动越界了。”
我看着他没说话,他有什么可道歉的。说起来,除了是他开始的这个吻,后来基本上都是我在主动撩他,把两个人搞得情动差点走火的主犯也是我。
他不过是个被我引诱的从犯。
我摇摇头,紧紧抱住了他。
越过他的肩膀我看到我们头顶的蓝天,那一刻心里无比的满足,仿佛自己怀中拥有的是整个世界。
沉溺在这样紧紧相拥的亲密姿势里,我好半天没舍得松手。
良久,邢玥低笑一声,他侧转过头,冲我耳语道:“我的少爷,还是先放开我吧,你再这么抱下去,我是真控制不住了。”
他声音本来就好听,低低磁磁,如今又刻意压得更低,带了点别的意味,仿佛是在诱哄小孩的恶魔,听得我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神再次激荡起来。
我连忙放开了他,他撑臂支起身子,在我的额头落下一个吻。
他看着我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你可真是,太会折磨人了。”
我伸手戳了戳他脸颊,被他一把抓住了作乱的手指。我听见他又问我:“秦柯,我能向你讨颗糖吗?”
我看着他,有些疑惑:“糖?”奇怪,不都是我找他讨糖吃的吗?
他伸手摸摸我的眼尾处,那里有一颗小痣:“虽然昨晚我说我会一直等,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让我等太久啊?”
他最后一句声音很轻,似乎怕说出来惊扰到我。他那小心翼翼的神情让我心中一酸,愧疚感几乎要将我淹没。
我看着他那双满载温柔的眼睛,点了点头认真答应道:“好,我会努力的。”
我和邢玥出去时,小乐乐一家人正围在野炊炉边吃早餐。陈魏乐和苏弥也和他们围坐在一起。
“哥,快过来,”苏弥冲我招手,“我帮你热了牛奶。”
我和邢玥走过去,在他们身边坐下一起吃早餐。
乐乐爸爸正拿着湿巾帮刚吃完小蛋糕的乐乐擦嘴和脸,擦完又擦了擦手,下手力道没控制好,小孩子瘪了瘪嘴向他妈妈告状:“妈妈,爸爸弄疼我了,他是小肚鸡肠,公报私仇。”
一本正经的控诉惹得大家一起笑出声来。
陈魏乐边笑边夸道:“哎呀,小乐乐现在都会用这么多成语了啊,厉害厉害!”
乐乐小脑袋一扬,神气十足地接收了大家的注目礼和夸赞。
吃过早餐我们开始收拾帐篷准备下山。
乐乐那一家四口比我们快,他们装好车后和我们打了声招呼告别,小乐乐还特意跑邢玥跟前送了他一颗糖。
说是送给他的礼物。
我们收拾好东西后就快十一点了,大家上了车准备下山去下一个景点。
依然是邢玥开车,我坐在副驾,陈魏乐和苏弥坐在了后排,凑在一起打游戏。
车子行驶到半山腰时,前面似乎堵住了。
等了许久,前面的车依然原地不动弹,我透过后车窗看了看,发现司机似乎不在车里。
我和邢玥决定下车去看看情况。
没走几步就看见前面停了五辆车,其中两辆似乎出了事故。一个破旧的面包车横着叉在路中央,是这段路被堵住的罪魁祸首,它的头怼在旁边一辆SUV身侧,后车为了避开它右前轮直接歪进了路内侧的水渠里。
这看上去不像是普通的意外交通事故。
车上的人都下来围站在一起,我们往前走了几步,听到有人在争吵。
“操,少说废话,赔钱,看把老子的车撞成什么样了!”
人群中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听得我耳朵很不舒服。
“你们怎么不讲道理,是你们违反交通规则,撞到我车上来,我都还没说什么你们还要我赔偿!”
这个虽然愤怒但仍克制的声音,有些耳熟。
我看了邢玥一眼,显然他和我一样的想法。
我们俩走过去,果然看到了人群中的乐乐一家子,刚刚说话的第二个人就是他爸爸。
那个在山上一脸温和地帮我们烧热水的男人此时正和四个社会混混打扮的年轻人对峙着,他的身后是他的妻子和一双儿女。
他妻子额头受伤了,渗出了血,但她没注意,忙着安抚怀里惊惧的小乐乐。
我又看了一眼那辆被别进山根的SUV,是山上停在我们车旁边的那辆,怪不得那么眼熟。
“别整些有的没的,你的车屁事没有,我们的车车头都撞稀巴烂了,你特么不赔谁赔!”那几个混混中染了一撮黄毛的瘦高个一脸不耐烦,边说边推了乐乐爸爸一把。
我算是看明白了,这是要讹钱了,指不定这场车祸事故也是设计好的。
邢玥皱了皱眉,往乐乐一家那边走过去,我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眼神有些奇怪,整个人看上去冷冰冰的。
他紧紧盯着那几个面色蜡黄的歪瓜裂枣,咬牙轻轻吐出一句话来:“一帮人渣,专门跑这野山道上来碰瓷。”
我跟着他走过去,心中恍然,也是,听陈魏乐说,他们父亲都是警察,自然看不下去这种事。
我们俩看了这一会,发现周围围观的人只是把这当热闹看,也没有出面帮忙调解的,看来大家都发现了这不是普通的撞车事故。
乐乐一家四口对上完全不讲理的四个混子,只靠他爸爸一张嘴,怎么说得过对方。
那四个人里,嗓子被砂石剌过的那个和推乐乐爸爸的那个瘦高个打前站,缠着乐乐爸爸胡搅蛮缠,另外两个,一个额头上肿了个大包,鼻孔里塞着一团卫生纸,坐在地上无病呻吟,另一个一脸烦躁地吊着个打了石膏的胳膊,一下一下踹着身后的车轮。
我拿起手机,快速给陈魏乐发了个消息。
“人没事吧?”邢玥挤进人群中,站在乐乐爸爸身旁问他。
我从兜里拿出一包消毒湿巾递给乐乐妈妈,示意她把孩子给我,先处理一下伤口。
乐乐爸爸声音低沉:“孩子们没事,我妻子受了点伤,不严重。”
乐乐在我怀里瘪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看着很可怜。我摸了摸他的头轻声安抚他。
“你谁啊,眼瞎吗?看不见我们这边有人受伤了?”那个吊着胳膊的扭头扯着嗓子冲邢玥喷吐沫星子。
他个子不高,但人太瘦了,像个麻杆一样杵在那,说话时气息不太稳,抖着腿,晃着身子的样子像个痨病鬼。
“哥哥……”怀里的乐乐被吓得一个哆嗦,声音里带了哭腔。
站在我身旁的乐乐姐姐也伸手拽住了我的衣角。
邢玥转身从衣兜里拿出一颗奶糖递给我。
我接过去放在乐乐手里哄他:“乐乐不怕,吃糖啊,吃完这颗糖就没事了。”
“你们这样拖着也没什么结果,不如喊警察过来处理,”邢玥扫了一眼对面提议道,“到时候,该赔钱自然会赔的。”
“别他妈拿警察来吓唬我们,今天不赔钱,谁也别想过去!”黄毛瘦高个又抬起那只不安分的手,想要去推邢玥。
被邢玥侧身躲开了,他扑了个空,趔趄着往前趴,被破锣嗓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才不至于摔倒。
“操,你小子上赶着找揍呢?”瘦高个抬起头,气急败坏骂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对自己的认知定位还挺准的啊。”邢玥一边冷笑一声回敬道,一边在身后冲我做了个手势。
他说让我走!
我立刻明白了,冲乐乐妈妈低声说了句:“跟我走,先离开这,这里有他在,你丈夫很安全。”
乐乐妈妈看了眼身前的丈夫,又看了看自己孩子,犹豫了下终于点头。
她牵着女儿,跟着我出了围观人群,我放下乐乐,站起身给她指我们的车在哪儿。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惊呼声,我身边突然冒出一个人来,一把抓住了乐乐,拽着他往山路外侧奔去。
我立刻追了过去,心想,糟了,他们是五个人,这个人刚才一直藏在人群里没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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