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发生在上个周周六,我正好闲着无事,回了趟老家。
我没去发生事的现场。
听说,她,下午五点多钟从北海某医院出来,车子一路不停歇地紧开了近六个钟。终于在深夜十一点多来到山寨屯里,她前夫家的家大门口前,也是她曾经辛苦参与砌砖递瓦起的房子。拔掉氧气袋(装个样子,上车前已咽了气),下灵车,上担架,上山,换上寿衣,入棺,钉盖棺,入墓穴盖土。没有任何的仪式和约定的时辰吉点。一气呵成,终结了她一生最后的程序,享年53岁。
也真应证了她说的那一句话:我死在外头也不回这个鬼地方来。 现在以这种形式回来了,家门都不入,算是一种缓和的补救么? 此时,整座山,四周的山都沉默着,风也歇了脚,这是一个注定没有星星和月亮的夜晚。山雀、小鸟小虫们早已入梦里遨游。只有三柱香旺旺地燎燃着,摇晃在黑漆漆的小山堡的山坳口上。幸好近年来乡村振兴基础建设得好,山脚下屋前两盏高柞立的太阳路灯明闪闪的亮着。要不,这山坳,这黑夜,这山峒子得有多黑啊。
我宁愿死在外头,也不愿意和他过了。这是她走时,撂下的一句咂出坑的话。当真如此了。
她与他婚姻的结束,是她起诉,通过法院判决离的。 她离婚后一刻不停地外出打工去了,没有一丝地留恋,也没在再婚。说,当时捏着手里的离婚判决书,感觉仿佛从身上卸下了全世界的重量。这一场短暂的婚姻却挖空了她的心,且变冷又硬。以至于生前,她再没有回来这个以为爱的家。
早上,她娘家人接到医院她病危通知,她前夫知道了也跟着去,并且吩咐他家里头的亲人们着手准备她的后事。吃瓜看热闹的村人们正兴奋地猜测着,道底会把她埋葬在哪一边:娘家或婆家。当然先介于她唯一生下的那个男孩子的份上,毕竟生了根嘛。可能是家庭不幸原因,她的这个男孩子不成气,三十来岁了,也未成个家且整天东溜西逛的,没个正形。
一个去帮忙的堂哥说,她的操埋费用用不完她的钱的。说她一个人在外辛勤打工的二十几年里,省吃俭用存了些积蓄,并在北海买了一套商品房。
我们这有个风俗,在外头落气的人不能抬进家里的,至多在屋外搭个棚子简单设一个灵堂,而她,因是离过婚的人,算是外人了。屋外没有搭任何棚子来临时安歇停顿她一下下。伟大的上帝也该改善自己的方法了。
她和他本来就是同屯人,坡前坳背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彼此见过成长。单个来看,都是优秀的好人,她年轻漂亮、高挑、活泼可爱,他年轻轻扛起家里重担、高大健壮、稳重、勤奋。她和他的婚姻,起先是双方父母们搓合,两青年人就着年轻、好奇、兴奋、热情、耐心等激素处着谈着,走进了婚姻,来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可就在三四年的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婚姻生活中,彼此之间的性格却变异了,她喜怒无常,埋怨他不解风情,不会说话,简直如一截木头,是木头还好,起码不会翻股白眼与一脸的不屑对她,他沉默寡言,怨怼她横行霸道,不会关心人,冷漠如茅厕所里的一颗石头,又臭又硬,彼此互怼,看不顺眼,更是闹心,彼此都没有半点让步,死拧巴着。最后,把婚姻碰撞得头破血流,面目狰狞。
她是家里的老小,从小就得三个哥哥和三个姐姐及父母宠着惯着,脾气个性自然张扬些,他是家中长男,虽然上面有个姐姐,但在农村一般都是长男孩出头顶事,下面有一个妹妹和三个弟弟,自然而然他性格内向话少。她的家竟要比他家要好一些,因她的母亲是那个年代方圆近三十村屯里的接生婆。而他家穷里叮当响,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文盲农民。我还曾听说过,当年有媒婆来给他姐说亲时,曾介绍男方家有六个大铝鼎罐。可见。当然,最后他姐也嫁在本屯子里。他姐夫是个爱说话爱笑的人,也穷,可日子却过得有滋有味的。
他也没有再婚,曾经还去求她哥哥姐姐们帮忙说合,他想与她复婚,会好好过日子。他一个人在家养育小孩,养了一群牛,她家有什么事他还尽力去帮忙。
我们这边的农村乡下找老婆实在是太难了。现村子里三十五岁以上的男人就有好几个。眼看就要是光棍的料子了。
才不久,一个三十一岁的会空调安装的师傅,开个小四轮货车拉一台空调去乡给人家安装,去的半路上一块石头从山上滚落下来,正好砸穿他的车顶且直砸到他头上,脑浆迸裂,当场死亡。尸体才入土三天,就有人上门向这个新寡妇提亲了。还有更快的,知道人家老公不在,单身光棍们争先去帮忙扛尸体上山去埋。捞个好印象。
生活中,需要的是一个懂得自己的人。 多点耐性,好好说话,彼此什么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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