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地往屋里走,没有应声。
男人咬在他后头,一脸将“献身于大义”的决绝。
顾疯子突然站住了。
他没有回头,只操着一把像被火燎过的声音,说:“你走吧。”
男人怕他,可也有求于他。
因此他仍咬在后头,苦苦哀求:“求求您!求求您救我家老爷!无论是金——”
顾疯子打断他:“我没有了笔。”
他这五个字说的不要太平和,听的男人却一下睁大了眼,几乎要给吓的一跤跌死。
男人连忙去看顾疯子隐在黑暗中的右手——那手里什么也没有。
顾疯子没有了笔。
顾疯子没有了那把能永不离身的笔。
顾疯子没有了那把能辟出天地的笔。
没有了笔的顾疯子——不是好像,而真真正正就是一匹失去了爪牙的孤狼,有很多能要他命的人,也有数不清的想要他命的人。
——唯独没有能够保他的命的。
——唯独没有想要保他的命的。
男人一下成了个锯嘴葫芦,眼里有不敢置信,同时也流出怜悯的光。
这葫芦沉寂了半响,才“吱吱嘎嘎”地道:“节……节哀,那个……顾,顾疯子——你的笔呢?”
顾疯子终于回了头。他冷漠地上下打量着男人,说:“谁知道呢——或许是坏了,丢了,也或许是我自己扔了。”
男人“吱嘎”不出来了。
于是顾疯子仍把头转回去,继续往屋里走。
男人看着眼前这个人的背影,心尖突然就很萧索起来。
他打了个寒颤,哆嗦着唇,说:“顾疯子,你的心一定还在——那总有一天能把笔找回来。”
顾疯子顺手牵走搁在灶上的酒——是吧,也许是吧。
有的人,即使英雄末路,即使沉疴肥膘,但是只要当年的月光稍稍遛一丝在其上,染了血一样的反光就足够刺目——因为那是刻进刀里,是刻进骨子里的,是刻进他漫长回忆里的,只等一个什么契机,就重新乍射出来。
但是——他仰头灌了口酒,几乎是无动于衷地想——他这样一个连脊梁骨也给抽去拗作暮日的人,那根微末的烙着英雄气的骨头,真的还没有断吗?
开头借梗写的,然而打稿是一年前,忘记出处了,侵删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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