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失败,我虽然已经不再去想。但每年的高考来临之际,我总会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虽然现在的生活不是很糟糕,但我有时总在想,是不是考上一所名牌大学,不说北大、清华、人大、复旦了,但至少是一所985、211之类吧,是不是人生就会一帆风顺了呢?是不是工作就会特别好找了呢?是不是人就变得特别有自信了呢?是不是就不会经历一系列的痛苦和磨难了呢?
我也知道,学历有时并说明不了什么,关键还是靠能力和经验。但是,你不得不承认,在没有任何人脉的情况下,学历就是最好的敲门砖。尤其是现在,很多人都说阶层固化了,普通人改变命运已经很难了。如果考上一所好大学,有了高学历,人生机会不就更多了吗?
曾经,我小学毕业时,老师让刘博、平平和我三人参加县重点初中的入学考试,并解释说,如果考上了,今后就要上大学。我虽然不知道上大学意味着什么,但还是懵懵懂懂地去参加了。可最终只有平平一人考上了重点初中。
后来,我初中毕业了,没有考上重点高中。高中毕业了,我没有考上像样的大学。
而我的发小刘博,从小学习就特别好,一路走来,虽然也经历了家庭变故,但是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我认为他自制力比较强,能够化悲痛为前进的力量。他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最后顺理成章地考上了重点中学和大学。后来,娶了一位广州姑娘,听说是他的大学同学,育有一子,家庭幸福美满。如今,他工作在深圳。另外,据说十年前,他的工资就已经达到八千了。
而我呢,上小学的时候,我虽然可以考到前三名,但始终没有考过第一名。我经历了一系列家庭变故,但是我却没有强大的自制力。所以我的学习成绩自初中以后,基本上就沦为了中等水平。即使很努力,能考到班级前几名,但也没能考到年级前几名,而刘博始终稳居全年级第一。
我第一次高考失败,志愿也没填好,所以就导致没学可上。这对要强的我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我清楚地记得,高考失败后的那个暑假,我和二队的人一起在“财主”家的草药地拔草的情景。一天徒手拔草八小时,工资八元,我干了一个月。每天,我的手都会被草勒出红红的印子,甚至被磨出了水泡。衣服被汗水浸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
那时候,我早上吃点馒头,喝点水,再带点馒头,当作中午饭。一次快收工时,天下起了大雨。我穿着黄帆布鞋,也没有袜子,脚底黏腻,地上又滑,我走一步,后退两步。再走一步,又滑得栽了个跟头。
好不容易爬到山顶上,当我看见浓密的树荫里隐现的村子时, 我就想,人这一生啊,只会苦一阵子,不会苦一辈子。当你身处低谷时,每一步虽然都很艰难,但只要坚持,只要不放弃,你就能爬到山顶上,就能看到胜利的曙光。
我在风雨中奔跑,一边还唱着“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重头再来!”
自打我小的时候,我家是我们村里最贫困的,因为我从小没有母亲,父亲是一个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识一个。除了种地,他也没有别的手艺。所以我们经常过着“少油无盐”的日子。
我就想着,人总不至于一辈子都受穷吧。“树挪死,人挪活。”“出路出路,只要走出去了,就会有路。”在这大山里,我只会像父辈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戳一辈子牛尻子,或者出去打打零工,下下苦力,一辈子就完了。
我还记得,洛南建设局一位退休老干部在馒头山上对我说过的话“努力翻过秦岭,以后就有出息了。我的女儿就在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教书,当初就是考上大学后,留校任教的。”
从那一刻起,我就下定决心了,无论如何,再复读一年,给自己一个机会。不管怎样,哪怕在大学里坐一天,体验一下上大学的滋味也好啊。也不管能不能改变命运?
于是,在开学时,我冒着大雨,背着铺盖卷,提着馒头,义无反顾地走在了去复读的路上。到了县城以后,我没有住的地方,就暂时和安安、永波挤在一起。他们待我如兄弟,那段时间,每天都给我做饭吃。虽然都是简单的糊汤和面条,但我却觉得是我这辈子吃过最难忘的美味了。
第二天,在我的软磨硬泡下,校长终于收下了我,并鼓励我努力学习,争取考上一所好大学。但是,由于我基础太差,努力了一年,成绩提高了不少,但那一年高考分数线也提高了不少。
记得,牛东院老师帮我报了文史类考生,可我偏偏固执地认为自己英语不错,坚持要报外语类考生。最后,由于家里没有电话,也没有人能联系到我,而错过了去省城口语面试的机会。
因而,高考再一次失败。我当时心理压力很大,觉得自己很笨,很无能。为了不辜负亲人的期望,最后,我退而求其次,去上了一所大专。我不但花光了父亲所有的积蓄,还欠了一大堆外债。毕业后,我还没找到好工作,当时在正泰仓库做取货员,工资只有900元。我的感情之路也一直很曲折。
上学时,我把户口迁到了学校。毕业后,由于没有找到正式的工作,户口没办法落实,只得又迁回去了。但这一进一出,我却成了非农业户口,成了一个没有土地的农民。
毕业后的那些年,我不管走到哪里,我都会先去市图书馆办一张借书证,因为我总觉得有书读的日子是幸福的,是充实的。但每年的九月一日,看到莘莘学子进出校门时,我才发觉,这辈子的求学生涯早已经结束了,我再也没有上学的机会了。
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来,受过多少伤,受过多少痛?还好,我挺过来了!受过多少挫折,受过多少冷眼与嘲笑?还好,我坚持下来了。
一路上,我也遇到了很多善良的人,给了我很多机会和帮助,让我的命运彻底得以改变。那份深恩,我没齿难忘。
有时,我也在想,假如那时候,我报了文史类考生,凭我最终的高考成绩489分,好歹也能上一所好一点的专科。再来个专升本,像苏博一样回老家教书也好啊!如果我当时那个成绩放在现在,也能上个好二本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个遗憾了啊!
在城市里呆久了,总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边缘人,身在城市,心却在故乡。顾得了工作,却顾不了亲人。曾经好多次,我在城市里迷失的时候,都觉得是不是要回农村呢?可是,一切都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出走半生,回头已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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