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雅的残酷——高校学术纪实

优雅的残酷——高校学术纪实

学术成果之于学者，如同糖果之于孩童！

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国内一些学术团队是有专门的数据公司和润色公司甚至排版公司来帮助处理论文的，他们处于学术链肉食的顶端，只是我不知道这个“一些”有多少——或许，仅仅只是冰山一角！

暑假参加两场学术活动，被几名95后的年轻学者惊到了，忽然感觉自己老了，跟不上时代潮流了。一方面感叹后生可畏，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冤死在沙滩上；另一方面感慨，学术居然有了代沟，现在年轻人的路数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已经四十好几的象牙塔中学术研究、教学育人、答疑解惑人还没评上教授，在这帮年轻学者的光环下，几经彷徨，忽然有了退役的想法，恰如文学桥段中的悲凉：

“连夜走的，买的站票，走的时候骂骂咧咧，还顺便踢翻了一只暖水瓶……”

新结实的几名95后的年轻学者，有的博士即将毕业，有的已经入职了国内知名高校，清一色的海归背景……若是而立之年才参加工作，不惑之年都没出过国的土鳖，甭管是硕士也好、博士也罢，都只能low、out 来形容才恰如其分。作为当事人，也只能怨自个儿没能够与时俱进、对接国际，当然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

年轻时高、信儿有国际范儿的他们，做起学术报告来指点江山、激扬文字、毫无惧色，完全不是往昔我们求学时一脸青涩的模样。甚至感觉这些年轻后趾高气昂、生旁若无人的姿态确有忤逆师道之感，完全没有把师长前辈放在眼里。

事实上，既使这帮后生谦逊地将同门中的这帮“老家伙”放在眼里，也不过是望梅之渴、镜中观花之福——全英文的论文，复杂的量化方法，比魔方还高阶的分析模型，完全是如同天书般难以沟通交流的表达方式。但是，这些似乎确实是潮流：

“别说论证方法啦，就连图表都难看懂！”

学术会议晚餐过后，几个“老家伙”饶有兴致地听几位年轻学者聊起了学术和他们朋友圈里的“学术规则”：

A：“发C刊已经不管用了，得发SSCI。”

B：“一般学校一篇SSCI等于两篇A刊。”

C：“我们不行，SSCI等于一篇顶级，但是挂上导师的名字能拿六万的科研奖励。”

D：“找工作的时候3篇SSCI等于副教授加50万安家费。”

E：“你这个文章得用量化的研究方法，研究点时髦的问题！”

F：“数据要做不好的话，得找专门的数据公司处理，我感觉XXX处理的还不错。”

……

象牙塔中的“老家伙”也是很健谈的，但仅仅是在茶会的举杯论道中，文雅就根本没有存在的空间。本也很想谈谈学术理想，但那几段肺腑之言仅仅在这一堆听不懂的ABCD以至S面前，一下子就变得没有了谈资的价值和意义啦。“他们是SSCI的原生代，而我却只是等待SSCI签证的移民。”最终，只能无奈地默默调侃了自己一句。

“是啊，竞争根本不在一个层级上。”

往前一步是黄昏，退后一步是人生！

人都不愿承认现实的残忍：处在一个不上不下的尴尬年代，往上比没有评上教授，没赶上不用重点课题，不用出国的那一代，往下不会英语，不懂统计学，比不了用量化分析方法发 SSCI 的那一代……

虽然教育学生的什么时候，谁都会说什么开始学习都不算晚，但提起英语和数学，一旦错过了那段最佳的学习阶段，再想与之“亲密接触”就会有一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或许，这也是面对俗世繁杂时，人对待自己懦弱无能的一种托辞和借口。

摆在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是花几年时间啃啃英语和数学，发几篇具有国际范儿的论文；二是静下心来写几本让自己心安理得、有所交待的书。

究竟往哪走，仍是个需要认真思考的问题！

其实，应该很感激这些“口无遮拦”的年轻学者。他们有些利己，而且不精致，但是比起那些深谙学术法则，逃离当下激烈的中文学术场域而闷声发大财的学者要好得多的优点——他们都很勤奋，目标明确且极具执行力的勤奋！

作为社科文史类的学者，如果他们用中文写一点东西，让一篇篇文章能够进入社会，产生波澜，而不是用了一堆复杂的公式，绚丽的图表，生涩的英文文献讲述一个尽人皆知的道理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啊！对了，让他们的前沿时尚思维，激发读者的阅读兴趣，才当为未辜负数年漂泊流洋的求学艰辛！

网络上有句热句，颇能直击这个时代尴尬人群内心的痛点：“时代抛弃你时，甚至连声招呼也不会打！”

只是不知道，被时代抛弃的学人还能否对抛弃他们的时代投以两声批评，抑或在被抛弃的时候努力张张喉咙，发出一点仍然活着的呐喊。

尴尬、保守、中庸……有时也是一种妙不可言、不可或缺的奇特状态：学术上难再有作为建树，不入流也好，正是在这种学术的边缘，才能给人一丝静下心来写点东西的空间和心境。

（注1：C刊，有多种含义，多指CSSCI，《中文社会科学引文索引》，英文全称为“Chinese Social Sciences Citation Index”，缩写为CSSCI，由南京大学中国社会科学研究评价中心开发研制的数据库，用来检索中文社会科学领域的论文收录和文献被引用情况，是我国人文社会科学评价领域的标志性工程。也指核心期刊，包括所有的核心数据库，比如国外的SCI(科学引文索引 )、EI(工程索引 )、ISTP(科技会议录索引 )等。）

（注2：SSCI即社会科学引文索引，SCI的姊妹篇，亦由美国科学信息研究所创建，是目前世界上可以用来对不同国家和地区的社会科学论文的数量进行统计分析的大型检索工具，是世界最重要的社会科学期刊索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