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在《十三邀》看到黄灯和许知远对谈,黄灯老师在高职任教后发现,学生们在写作时会直言不会称自己为“工业废水”,这让她深受震动,奇怪为什么这些人这么看不起自己。无独有偶,我在游戏里认识的很多网友也有类似的表现。
我大致能理解他们为什么那样定义自己,儒家社会里,人的尊严是和学历挂钩的。在很多人眼中,低学历代表着懒惰、愚蠢、不求上进。我后来才渐渐明白,人们需要建立“道德距离”区分懒汉和勤工,将自己与失业人士划定出“道德合法性”的边界。而那些标签,只是虚构出来区分人的。我也有过因为学历自卑的时刻,即使我走出来了,我依旧在意着叫自己“工业废水”的人。
前段时间课本有争议的时候,有位县城任教的老师说:“现在课本里所有的插图和场景都是围绕着城市的,学生们看到这样的画面很难对农村产生自豪感。”我联想到,那些人们苦苦挣扎着自我定位,也因为现在很少有“低学历”的榜样让他们有自豪感。我并不是说我能当他们的榜样,而是我一边对“学历崇拜”祛魅,一边也在思考怎么才能让尊严不再建立在学历上(目前也没想出好办法,但这是我的一个课题)。
去年开始我主动联系我们省的教育局,参加一个调查,作为一个转学生,讲述我感受到的教育系统的不足。期间我给他们提起我写的书,还有我的观察,然后调查员对我说:“你要分清直接证据和间接证据,你给我们说才是合格的证据,你转述的内容不可以加进结论。”我很着急,因为我从他们的对话里听出他们对中国学生了解的不足。我说我可以引见,但也没有下文。
我在参与调查时候提过,我说:“像我们这样缺乏文化资本的外国学生,很多时候命运不取决于我们做对了什么,而是没做错什么。”(在《美好时代的背后》看到的,深以为然。)说的时候,我忍不住想哭。调查员说:“不一定是你做错了什么,也许是系统做错了什么,所以我们才要努力改变它。”
我还提了几条建议,比如加拿大的转学分要看你过去的科目和课程大纲,比如代数对应着代数,但中国的数学更像是3年教完所有的知识点,所以你很难拿出一学期的课证明你确实学过。去年我也帮一些国内的女生申请加拿大学签,那时候我才意识到原来资金证明,也拦住了很多开局不利的女孩找寻自己的路。所以也在想,其他留学生可能不在乎重新读一边学过的数学,但有的人真的会为此付出很多。调查员说我们做的是基础调查,他今年会在教育会议上汇报结果,希望能有改变吧。
前段时间那位调查员联系我说他们有了一个新的项目,他觉得很适合我,就是我提到的这个写作的项目,来讲述像我这样的继续提升学历的学生的故事。这是一个面向全省招聘的岗位,要求优秀的英语写作能力,有采访报道的经验,等。我都没有,但我还是把我兢兢业业去采访(尬聊),去记录的事,还有我的热情写上了。所幸,选中了我。
最近,我大概通过了海选,机构已经发信来说周三和我敲定大纲了。希望后面顺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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