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4日,左贡,休息。
我(们)一向贪睡,起床时客栈的骑行大军早走个干净。客栈的老板娘来来回回在打扫,漂亮的老板娘,我早已记不起她的模样,之所以我还记得是漂亮的老板娘,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想想跑过来大肆渲染老板娘的漂亮,所以我们出去吃饭的时候一只只眼睛都显得飘忽不定。我们要转移阵地了,当我们住在客栈的三人间时,锅弟却睡在了不远处一个酒店的大床房,这是难以让人容忍的阶级差别,所以我们搬过去“有福同享”。
在川藏线上唯一一次吃鱼是在左贡,这是一次很特别的经历。我们这一路都好似忽略了鱼这种食物,所以当我们看见饭店里的鱼缸时都嚷嚷着吃鱼、吃鱼吧。一盆的鱼片做的并不出色,更加可怕的是我们忽略了鱼的价格,当得知鱼是论斤卖之后我们就开始讨论该留谁在饭店背锅以便掩护我们其他人撤退。女孩子们一口四川话去跟老板商量是否给个折扣,这招往往都能奏效,古往今来美女都是一种特殊的人群分类,更何况还是家乡的美女。我们再不敢吃鱼,我们完全断了这种念想,至少它再未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锅弟踩雷了,我突然觉得得记录下来,在必要的时候帮助他回忆一下特别的往事。我们三三俩俩前后寻找着中意的饭馆,前面一大坨牛屎,我们下意识地抬脚避开,“小心有......”,话没有说完,锅弟一声惨叫,画面不忍直视,是一种不可描述的惨状。我们并没有给予太多的同情,我们笑的开心,我们都是坏蛋。锅弟无奈打道回酒店,而这种即兴的话题我们向来不会回避,回来的路上还特意寻找一下事发的地点。
网吧格外引人注意,它不恰当的出现在我们面前,导致一回酒店锅弟就要拉着我们去网吧玩LOL。很多时候连手机网络都是奢求,我们只能成天抱着老阳的俄罗斯方块机,所以这完全可以说是死灰复燃,时间遵从自然法则沉淀万物,如果离了你的所爱那也并非过不下去,可当欲望再被挑起,洪水猛兽又轻易不肯退去了。网吧的电脑和环境比预想中好了不止一点,7块钱一个小时的价格却让人肉疼。我们上演了三个小时菜鸟互啄的剧情,全程都是吃货的哀嚎,她的剧情只有每时每刻疾走在逃跑的路线上。
5月5日,地点不明,许多不知名的小山村。
你见过什么样的旅行方式?川藏之旅八十多天的时间里,过一遍印象中的画面,有些甚至让人下巴惊掉在地上。拖车的自不必说,因为我们在天全县曾有过五个小拖车,这是次失败的尝试,至今想起来不禁微然一笑;推板车的大神,在拉萨街头看见他和几个喇叭走在一起的时候,我条件反射般想到的是他的板车又去向何处了;拖行李箱的独行侠,可能以前以后会有行李箱上路,但行李箱轮子坏了依然在拖的恐怕此独一份了。
拖行李箱的独行侠阴天,风特大,吹的我轮换着位置躲避,可我无论怎么躲它都能找到我,独行侠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过我休息的地方。他戴着黑色帽子,低沉着头,目光至始至终都没有游离一下,我想这是多么安静的一个人。他从后面走过来的时候可能已看到坐在路边的我,我多么希望他能抬头而后我可以很自然的打个招呼,随便说些什么都已满足象征性的意义,然而安静的人一直安静,我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后面的队友跟来,他们也注意到了独行侠,显然我们都遭遇了同样的“冷落”。我们速度很快,当我和想想再次见到前面的他时,我已攒足了心思在越过他旁边时聊上两句,他偏了一下头又只字未语低下头去,我愣住了,他的脸似是烧伤而显得恐怖,气氛有点难堪,我唯一想的就是小心翼翼自然的一带而过,以防触动别人心底可能藏着的秘密。
我们都说独行侠肯定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应该是吧!“一个人需要隐藏多少秘密,才能巧妙的度过一生”,自我的世界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它肆意的驱赶旁观者,有时却又故意而吝啬地开一扇小小的窗,一扇引起好奇又止于好奇的窗。那些隐藏在阴暗角落的秘密,应有它倔强又悲伤的色彩,如果有一天,旁观者“走入内心”的自豪宣告,是否将是毫无意义的多余。
一天的路程29公里,地势起伏不大,我们都感觉轻松。下午4点多,一辆鄂A的车主停在了我们旁边,简单聊上几句后就决定晚上要和我们宿营在一起,老阳搭乘大叔的车去10公里外找方便扎营的地方。我们出发的太晚,离30公里的目标还差了十多公里,而后老阳给出的定位差不多刚好在30公里左右的地方。我们依墙搭好帐篷后,大叔向我们展示了他的全套装备。他的车拆掉了后排的座位,铺上被褥后就像床一样,车内生活物品齐全,炉具燃气(便携式的)菜刀砧板盆样样都有,挡风玻璃下放着一个大的透明水带,白天吸收热量晚上还可以洗热水澡。他颇为自豪的一样样介绍他装配的经验,我们看的一脸羡慕,尤其是对那张天天都可以睡上的安稳的“床”。他给我们做了一锅西红柿鸡蛋汤,我们像观赏戏剧一般围着他和锅,水开了、番茄下去了、鸡蛋也下去了、好像是可以吃了。我一手拿着北京方便面一手拿着小钢碗,这锅汤仿佛成了我生命中的希望,它来的可爱又美丽,轻易的满足了我渴望的灵魂。
一面靠墙,安逸的没有一点风如果我没有记错,大叔应该是58岁的年龄。吃货猜时说是三十多岁,不愧是吃货,总是这么惹人喜爱,大叔都笑了。后来我们又遇到了他,不过已是相反的方向,他就这样一辆车去到各个想去的地方,我觉得这样的生活挺好,以后我老来不知道能不能得到这样的自在。
5月6日,老阳、锅弟、吃货三人随大叔的车去了,我们和锅弟、吃货就此分别,他们早我们一步去了珠峰大本营,又去了青海湖,我们再也跟不上他们的脚步,后来我们起意去环青海湖可能一部分还是受了他们的影响。
漫山都是萌萌的土拨鼠,它们从一个洞奔向另一个洞,我们当然有过追赶,不过在它们的角度来说,不知是否是对我们的故意耍弄与嘲笑。抓不到活的倒可以碰上死的,那只肥大的土拨鼠一动不动躺在公路边,我们猜想是因为它太肥了导致过马路跑的太慢出了车祸。听说土拨鼠可能会带有鼠疫,我们对它毫无下锅的想法,让我们想不到的是大叔锅弟他们碰巧也捡到了一只,中午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准备一锅的美味,我们在群里大叫着也要吃肉,可他们已在40公里开外,我们终将无缘这场“盛宴”。想想演绎着他想吃肉的心理,他先向我表达一下“不平衡”,然后嘴里嚷嚷着“我要去吃肉我要去吃肉了”,进而一顿疾走,这场表演活灵活现,我笑的有点喘不过来,这真是有趣极了,我也学着他的剧本自娱自乐的演了一回。我们算是找了点乐趣,否则也过于无聊了些。
肥肥的我们没能遇到不怕人的土拨鼠,后来八一分享了几张别人的照片,那些土拨鼠就像藏族小朋友的宠物,如同仓鼠一样乖巧,这据说是在左贡附近,不过很多其他地区也有。公路两旁随处可见它们的身影,它们肆意奔跑,完全忽略了我们的存在,我们的指指点点并不会触动到它们敏感的神经。虽然我们早已见怪不怪,可它们的“胆大妄为”仍让我们止不住心痒痒,我们试过扔石头、烟熏等各种方法来迫使它们就范,一切都是徒劳的,地下的洞穴四通八达,它们早已溜得远了。我们只得打赌它们在平地上绝对跑不过我们,它们早已没有天敌,日子过的安逸,养成了一尊尊肥肥的躯干。我们的追赶不过是它们的游戏,那很可能只是日常的锻炼。
中饭是在田妥镇的一家川菜馆吃的,当我和想想坐在镇邮局门口台阶上时,路对面的老板主动招呼我们过去,这是我们一路上吃过的最实惠的一顿饭,人均15块有肉有汤,无怪乎小饭馆的墙壁上写满了旅行者的留言,大多都是称赞老板仁义,有些甚至都快写到了天花板上。老板也乐于招呼我们这些旅行者,他儿女都已工作,开一家饭馆无非是打发生活的一种方式。他告知我们晚上刚好可以赶到田妥村住宿吃饭,他家亲戚在村里开了一家小饭店,还有床铺供住宿。我们没能赶到田妥村,晚上扎营的时候离田妥村仅4公里的距离,可时间已是9点,4公里的距离大概是因为我们下午4点时候停下午休了,而犯困则归因于午饭吃的过饱。
我们午休是在一个牦牛成群的地方,当时的我第一时间想到是“风吹草地现牛羊”,可转念一想实是牛头不对马嘴,是的,风景如画我却词穷了,到如今我都未能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美好的画面。风恰到好处,它吹过结队的牛群又轻拂过我们的面庞,那温柔好似有点春天的味道了。牛群扑腾下水,生动又宁静,我长久的凝视,仿佛我已置身其中,变成了一头享受时光的牛。
7点半天空依然大亮,蘑菇云 八点半天没有完全黑我们九点钟才找到“合适”的地方开始搭帐篷,我们勉强承认这地方已算合适,风吹的人头都木了,即使满地的牛屎我们也不得不将就,不曾想一夜的风雪搅的不得安宁。
5月7日早晨5月7日,我们还埋头在温暖的睡袋中时,八一早已爬出帐篷拍下了照片,如果晚一点我们将错过这张有纪念意义的照片,因为当我们收拾好帐篷后,仅有山坡的一点残雪暗示我们确实经历了一夜的风雪。土拨鼠蹲坐在洞穴边上晒太阳,想想跟我们说他想到了一个主意可以靠近土拨鼠,事实上这个主意有点掩耳盗铃,他站的笔直然后趁土拨鼠一不注意就偷偷移动几步,结果毫无悬念,这可是个小机灵鬼,初始满不在乎,而后轻松一 窜就消解了我们长久的耐心,更可气的是当我们围在洞口时它竟然还在偷瞄,我用登山杖吓了它一下才钻到不见身影。
晒太阳的机灵鬼在田妥村吃过中饭后没多久我们就遇到了一辆拖西瓜的卡车,西藏的西瓜较贵,我们所遇到的最低也是4块钱/斤,我们挑了一个,没等开司机就溜了,他怕是怕我们找他麻烦,因为开的瓜白里透红,可是太青春了。我们对它没有丁点的食欲,可我们有钟爱西瓜的想想,浪费的话着实可惜,我们一个劲怂恿想想吃完吃完,然后我们看着他蹲着,一手刀一手瓜,吃出了与众不同的味道。
吃瓜想想我们本应该到达邦达镇的,傍晚的时候我们一度宣称就算走到12点也要去邦达,因为那里有老阳,等着我们的还有她锅里专门留几块土拨鼠肉。我们显然并没有那么高的觉悟,等天完全黑下来,我们就再次将就一下在公路边凹凸不平的高地搭起了帐篷,我们一度的宣称就这样被抛之脑后,反而是老阳自告奋勇从10公里外给我们送来了炒饭。这将是长久的回忆,晚上10点多钟的我们穿着凉拖鞋瑟瑟发抖的在公路上列队等候老阳的到来,她带来的不只是炒饭,意料之外还有苹果以及可乐。回到帐篷后,我风卷残云般吃完炒饭又干掉苹果,依然意犹未尽,碗里的油在手电筒的灯光下映出斑斓的色彩,它煞是好看,流转于时间的间隙中成为我记忆里挥之不去的彩虹。
5月8日早晨,在我的惊呼中他们一个个都拿出了昨晚的苹果,这些个人真是挺会安排。我塞了两块饼干,这已够支撑我去到邦达。清晨的阳光洒下阵阵白点,白点排成白线蜿蜒曲折,若不是它们在动,我们不会轻易发现那是上山的白羊。
牛屎饼,生活中一种主要燃料邦达镇,海拔4100米左右,是个很小的镇子,在山上一眼就能俯瞰它的全貌,318国道从这里经过,再往上就是业拉山了。我们将近2点钟才吃完午饭,经老板指点从兵站后面走近道翻山去4658米的垭口。近道与公路就是陡坡与缓坡的差别,这个海拔高度爬坡,十步一停,每一步都是胜利的一步。5月上旬的邦达仍然是满目的枯黄,八一擅于捕捉色彩,他拍出的邦达与出自我手的邦达有云泥之别,那一片黄被渲染的淋漓尽致又不过分悲凉,失眠的夜里再次翻动这些照片,它出其的契合我印象中的邦达。
邦达镇 走在最前的我,感觉已快要走到天上了此后直到垭口我都一个人走在前面,“享受”凄惨的时光。我可能一时脑袋抽风了,在垭口前的一个大弯道上又起了穿插的心思。我愚蠢的下到河谷又从河谷直上穿过灌木丛到垭口,在高处公路上时我完全没有料到这些灌木丛有些甚至没过了我的头。钩刺、灰尘使我寸步难行,这像是牢笼,青天白日下我竟然生出一丝恐惧,而恐惧最是要命,我决心什么也不管不顾了,疯狂的朝着大概的方向冲,上到公路时终于瘫在地上,我感觉已去了半条命。
就是这片可恶的灌木丛心情瞬间好转,毕竟我已上到了垭口,尽管是以狼狈不堪的方式,远处的风景、近处的人都成为了驻足的理由。我在垭口的小卖部冲了一杯香飘飘的奶茶,又转悠到观景台前。我听了好几遍才领悟到那个藏族大叔是让我上去观景台看看,不收钱。原来上观景台是要收费的,10块钱一个人,但是对骑行和徒步的人免费。我请教于他藏语中谢谢应该怎么说,他教了我有七八次,但是那个发音对于我来说太难了,我和他说的总有差别,他一遍又一遍纠正,我蠢的已不好意思而无颜继续下去。
业拉山垭口 观景台 观景台摄,我上来的早,还没完全变天我上到垭口时已过5点,一个小时后他们也到了。我们并没有过多考虑垭口的住宿就决定下山,另一位藏族大叔指引了一下我们下山的近道,那是原先的茶马古道,我们也不怕迷路,就顺着走了下去。下山并不见得是一件轻松的事,有时候它来的更让人痛苦。我们好几个人膝盖已经磨伤,如我上山时左膝盖疼,下山又变成右膝盖疼,只能尽量蜷着腿走路下山以减少对膝盖的直接冲击。
茶马古道是在山谷间,两个小时后山谷已昏暗下来,我们明白已不可能走的出去。山谷中除了我们外空无一人,寂灭无声,想想净会吓人,他说前面好像是一头“熊”,我们指责他胡说八道挑动敏感的神经,那明明是一头“牛”,当我们仔细辨认时“牛”突然跳动了一下,我们都确认它是“跳”了一下,它跳的不像是一头“牛”的动作,吓得我们又承认是头“熊”,直至不见它的踪影我们才敢继续前行。后来我们在周围发现还有几匹放养的马,八一判断如果是“熊”这些马又怎会如此悠闲的在啃草,这极大的安了我们的心,后选了一块有生火痕迹的地方搭起帐篷。
下半夜月亮出来了,我后来查了日历才知晓这天是农历十三,月亮分外的亮,照亮了整个山谷,又生出另样的恐怖,大风也多少助长了这恐怖的气氛,我钻进睡袋却难以入眠,乱七八糟的想法纷沓而来。自出发以来第一次感觉厌了、伤了,我迷糊了一晚上,想了一晚上竟然得出了毫无意义的结论,这使我悲伤、又让我感叹。帐篷,自成一方的天地,风霜雨雪、高山峡谷、黑夜猛兽、虚构或真实的恐怖,帐篷魔力般的隔绝了一切。躺在这小小的世界,随意去想象,你相信不,走路也会厌倦的。一步一步,脚印、时间,时间没有伤、时间没有畏。无奈的习惯风的张狂,苦恼的嘲笑腿的无力,也罢了,转过山来转过水,山水依然。于是乎低头幻想,幻想雪山之巅的雪莲花,幻想深山幽谷的喇叭庙,幻想天马行空,幻想岁月如流,幻想撕碎这一片两片去拼凑三片四片。可三千世界,总归它原本的意义,撵走与迎接,自然的无迹可寻。
5月9日,难得我是起的最早那个,阳光真好,它驱散了我一整晚的阴霾。剩下的山路相对前部分危险一些,我们走的小心,一个多小时后都顺利下到山脚。山脚刚好有一家川菜馆,我们吃过中饭又洗了下头发,人顿时轻松了不少。
从川菜馆再次出发后,我们基本穿插在林间的小路上,海拔一下子降到2800米,温度高了不少。前一天还是满目的枯黄,一下就过度到满世界的郁郁葱葱,林间草木气息浓郁,迎面扑来的是小溪的清凉与湿润,夏天到了吗!
云旁边站了一只羊,它站了有十多分钟,我们都等着它是不是要表演一下空中绝技怒江段险之又险,一旁是奔腾咆哮的怒江,一旁是绝壁耸立的山崖。我是从《我的团长我的团》中知道怒江“鹅毛沉底”这一说法的,虽然那指的是和顺段的怒江险况,但眼前的怒江同样让人心悸。怒江大桥前还有一座“布则村怒江大桥”,桥面是钢结构镂空的,想想跟我说,虽然桥纹丝不动可向下望去却是心惊胆战,比泸定桥下的大渡河凶猛了许多。一想到我在泸定桥上的内心,我干脆放弃了去到桥的中间的想法。耸立的绝壁像是随时都有倒塌的可能,我们不怀疑若是松动一小块的石头就会塌下一整片,若是雨季这里就更危险了。
到怒江大桥边上时已经七点半,桥两端都有持枪的武警把守,禁止拍照,我们过桥的时候一声未吭,过了桥却被施工地的一条狗给盯上了,它几次三番冲上来都被我们用登山杖吓退,狗吠声入耳钻心,我们已走出了它的地盘,它依然不放我们安心离去。我们摆脱恶狗后遇到了一辆拉着苹果、菠萝的卡车,一人买了几个苹果,我顺手将苹果挂在胸前的挂钩上,不曾想碰碰撞撞一个个都身受重伤。怒江段是真难找到搭帐篷的地方,这是难以忘却的两次扎营经历之一(还有一次在纳木错)。一处国家电网的施工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它拯救了我们又摧残的我们精疲力竭。搭帐篷时起风了,继而一次比一次猛,地面尘土飞扬而我们沐浴其中,地下水泥浇筑地钉都锤弯了也打不进去,我们只能忙于不停的摸黑去搬大石头压住帐篷四角。帐篷像是随时会起飞,我将背包横放在一端,又将自己压在背包上。风在转钟之后才渐渐停了,帐篷里满是灰尘,我胡乱啃了两个苹果后终于可以倒头睡下。
5月10日早晨摄5月10日,可能是因为吃够了昨晚风沙的苦头,我们走的一个比一个凶,到八宿县城36公里的距离,大师兄下午四点就到了,我和想想落在最后也六点前到的。我们收拾帐篷的时候三个藏族朝圣的藏族青年从公路走过,后面我们休息的时候他们就超过我们,我们再在他们休息的时候反超,如此反复变成了一场无声的较量。当我和想想到达八宿时,作为我们先锋的大师兄骄傲的跟我们说,他最后十公里都没有休息,硬生生将他们甩的老远,当大师兄再次在八宿县城遇到他们时,仿佛看到了他们一脸的惊愕。
终于走出怒江段的峡谷,那里让人压抑,耸立的崖壁如审判巨人的凝视,我们无处可藏,它们无时无刻不对我们施加着精神压力。当逃离出来,安静的村庄绿树成荫,不乏一些粗壮的大树,油菜花零星散落,我们卸掉心头的负担,甚至有心坐在路边的饭店来上瓶啤酒再吃个雪糕,看路边来往的车辆观赏他们的匆匆忙忙。
照片中有一位老奶奶和一位老爷爷,从甘肃走来,去朝圣 绿色、安静的村子5月11日,按照以往的惯例,到县城是要休息一天的。八宿到然乌只有三天的路程,我们在出发之前已决定要在然乌湖边搭帐篷,所以将休息的一天时间移后。我们在县城吃过午饭已经一点钟,一直到四点钟,我们总计走了8公里。太阳带离的不只是水分,它还顺走了我们的精神。我确信倦意会传染,它无声无息,我们沉默着耷拉着头哈欠连天,像极了漫步的闲人,可闲人怎会在炎炎灼日下散步,除非那是神经病。平时骚话连篇的想想也彻底歇了气,但是雪糕能挽救我们渐渐流逝的生气,小卖部就这样如此突兀的出现在我们面前。看店的是一个兵哥哥,他来西藏已有七八年,再有两年就可以回家了。兵哥哥人很随和,语调平静而缓慢,我们乐于和他聊天,尤其是大师兄。大师兄当过兵,而且是侦查兵,他开玩笑说在部队的时候,一队人出去侦查,最后还需要队友把他给找回来,由此我们说他其实是被“开除”的,想想称他为最失败的侦察兵。我们说了一堆喜欢的西藏事物,兵哥哥笑了笑,他应该早已习惯了这里的一切。
牛头骨 村子里的藏式别院六点钟,我们已走了13公里,再也无心也无力。我们本意在河对岸的一块高地上扎营,那里抬头就可以眺望雪山,可过河得绕好远,我们最终选在了一处施工营地里扎营。施工地建有临时的钢板房,我们得到允许在靠着房子的一面搭起帐篷。我们在县城里买了凉菜、韭菜饼,老阳和钠钠去做米饭,八一用锡纸包着韭菜饼加热。凉菜是折耳根、凉粉丝、腐竹之类的,她们俩成天喊着折耳根,每次吃饭发现菜里的折耳根就像见了金子一样非要挑个干净才罢休。我以前在深圳的时候吃过几次凉拌的折耳根,留有的印象只是像藜蒿一样的东西,后来旅行结束回到家里才知道满院子的鱼腥草就是折耳根的另一个名字。我拍照向钠钠求证,她跟我说快点挖出来就是美味的折耳根了,睹物思人大体如是。但我再没碰过院子里的折耳根,岁月已远去,它于我也失去了曾经的意义,所谓“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或许也可以从这个角度解读吧。
想想前方的空地就是刚开始预选的扎营点 一间废弃的房子里刚好有个炉子5月12日,老阳和钠钠先去了然乌,只剩我们4个男生,这样的情况下大师兄还要“抛弃”我们,他疯了一样说要一天赶到然乌,而此时距然乌还有76公里。我们仨一整天都没见到他的背影,直至晚上十点我们才来到扎营的地点。大师兄凭他多年的经验找到的是一块“没有风”的地方,事实证明我们说他是被“开除”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回想当时我们上格聂的时候可是12人的大队伍,如今凄凉的只剩我们三个大老爷们,时光是如此的难熬,不如讲点故事吧。我依次讲完了古龙笔下的十大剑客、金庸笔下的十大高手、梁羽生笔下的十大高手,最后又粗略讲了一遍《大秦帝国》一二三部,辛苦我讲了六个小时,到头来想想却不买账了,我怎么就成了他口中的“骗子”。那已经是晚上九点,故事接近尾声,我说漏了一句电视上是这么演的,想想才发现这不对劲,他质问“原来你讲的是电视剧”。这太尴尬了,虽然我一再申明电视剧和小说应该也差不多吧(底气不足,因为我确实没看过《大秦帝国》的小说),但这根本糊弄不了他,我骗了他--他得知真相后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5月13日,到达然乌的日子。
在雪山环绕的地方搭起帐篷,抬头就是风景,这本应该是件幸福的事。八点钟,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见不着大师兄了,他何时收的帐篷我毫无所觉,牧民放牧的牛群已走到我们周围,我们起来拍了张宿营地的照片就着急赶路去了,后来整理照片的时候才发现在这宿营应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安久拉山,海拔4475米,垭口是一片广阔的平地,汇聚了各样的景色。连绵不断的雪山,望不断的笔直公路,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湖泊。我们一点钟上到垭口,虽然见多了雪山也被眼前的景色撩动的异样兴奋。湖周围多有积水还好枯草坚韧,我们小心翼翼方能来到湖边。蚊子在衣服裤子上歇满了一层,嗡的我头皮发麻,拍完照片后我再也待不住了跑回公路。垭口有为挖虫草而搭起的帐篷,小卖部也在其中。卖东西的是一位藏族姐姐,还带着她哺乳期的孩子,她说她是从拉萨过来的,这是安久拉山挖虫草的季节。我和想想买了泡面,我们的面泡了十多分钟,因为水只有三十多度的样子,最后我们还是面不改色的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垭口离然乌镇22公里,我们八点到的,初见暮色下的然乌已然美的不像话,我独自认为一路所有的风景要数然乌最美,她轻而易举的征服了我们所有的人,再多的惊叹也不显得多余。天色已晚,我们并未去到湖边,而是将所有的幻想留予了明天正式会面的然乌湖。
初见然乌镇我们有了新队员的加入----帽子,她一个人到西藏来游玩已超过了绝大多数人的胆色,绝大多数人中当然包括了我。帽子在色达的时候被一群野狗追赶咬了一口,幸而当地的喇嘛听见声音出来救了她。我们太能忽悠了,她来然乌本为欣赏美景,却加入了我们一起徒步到拉萨,后来去环了青海湖在西安分别。
emmmm找不到单人照,只能在八一的相册中扒了一张在林芝的照片5月14日,然乌湖。
每次写一段故事,临近收尾时总是意兴阑珊。想起老阳询问时失望的语气,昨天又鬼使神差的开始敲起了键盘。一年多过去了,我明显感觉对比以前少了太多的细节,“我们并不是生活在土地上,事实上我们生活在时间里”,人怎么逃离得了时间呢。
然乌湖分上湖、中湖、下湖,中湖和下湖在318国道线边延伸。我们走了6公里到达中湖的观景亭,那是一座3层高的亭子,我们在第一层搭起帐篷。想想和老阳煮了火锅,我说好了不吃的却抵不住红汤的诱惑,我这虚伪的脸又好吃的嘴。煮完这顿火锅,最后一口高压锅也被丢掉了,新都桥的五口锅相继走出了我们的时间。
上湖,黄毛摄 观景亭下 这里应该是下湖了,15日路上拍的5月应是枯水期,我们下到湖边玩的时候是走在龟裂的土地上,那里应是丰水期的湖底,我们沿湖边一路漫步打着水漂。我眯着眼回想傍晚依旧耀眼的夕阳,光线穿过时间阴沉的昏暗后依旧如期而至,余华说“回忆的动人之处在于可以重新选择”,但我好似没有遗憾留在那个午后的时光,因为那满是自由而浪漫的色彩。
夕阳西下,那是我们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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