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人已熟睡,夜像浓墨染遍家中的每一个角落时,我的房间仍亮如白昼。白日里懒于学习,到了夜里,愧疚的情绪被无限放大,使睡意与我划清界限。
我照着自己写的任务表,想着至少在睡前补救一番,便开始一项一项地去完成。夜渐深了,当我捧着笔记一字一句地背时,夜的静谧突然被打破。
下雨了。
倾盆大雨毫不留情地打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仿佛天上的某个人不小心打翻了盛着珠子的容器,以至于珠子一个接着一个地从高高的天空落下,又从地面上弹起。不知哪里的雷声,轰隆隆的,让这首大自然的奏鸣曲一下到达了高潮。随后,雷声越来越响,直到好似在我头顶上一般,响了几声,又离去了。闪电应该是有的,只是房中的我看不到,并且也不敢出门去看,只因被雷声勾起了一些关于恐怖故事的记忆。
满脑子的恐怖故事使我难以集中精力背书,但同时我也了无睡意,便看起了汪曾祺的散文集。其实只看了一篇,说的是汪老认识的三个和尚,我的心便静了下来,兴许是汪老的文字有安抚人心的作用,也或许是文章中的人或精彩或平淡的一生使我不由生出超脱于人世之感。
一夜无梦,该是因睡前充实的学习,父亲叫了我两声,我才从熟睡中醒来。
清晨的阳光金灿灿的,却并不刺眼,照在绿油油的荔枝树上,诉说着天气的晴朗。上午九点多,当我在字帖上描第一个字时,村子里不知何处传来“下雨了”“下雨了”的呼喊声,我竖起耳朵,确认没有听错后,看向窗外,天呐!真的下雨了!冒着雨在三分钟之内收完衣服,我坐在书桌前,一边平复着呼吸和心跳,一边在脑袋里想着“居然下雨了”“早上不是有太阳吗”“三分钟收完衣服的我真厉害”等诸如此类的句子。
相比于昨夜的暴雨,今晨的雨可谓是细雨如丝。一条一条、根根分明,如银线,或者上好的蚕丝,若能化为实质,真想用其绣出一朵花来。
练完字后,雨已经停了,若不是空气中还残余着水汽,我甚至怀疑看到的那场雨是不是一场梦。
汪老为昆明的雨写了一首诗:
莲花池外少行人,野店苔痕一寸深。浊酒一杯天过午,木香花湿雨沉沉。
我虽未去过昆明,但诗中所描写的雨,想来,与我昨夜今晨所见,应当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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